聽到這里,紀新雪不知不覺間緊繃的嘴角稍稍緩和。
前兩件事暫時不論,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是站在虞珩這邊,總算是受之無愧。
這件事過去不久,便是在安國公主府大祭。
虞珩經歷記憶中最狼狽的兩天,直接搬出英國公府,回到安國公主府生活。
“阿雪,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即使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也不會是現在的我。”虞珩抬起始終埋在紀新雪頸間的頭,仍舊不敢仔細分辨紀新雪的神色,語氣卻變得堅定,“無論其他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模樣,在我眼中,你永遠是最絢爛的光。”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贊美,紀新雪也不例外,他怔怔的看著虞珩盛滿真誠的雙眼,心頭忽然浮現淡淡的悔意。
若是能早些知道他會和虞珩漸行漸近,當初遇到虞珩的時候,應該對虞珩更好才是。
第一次在寒竹院見面,他會攔住對祁株發難的虞珩。先帶虞珩去寒梅院打祁延鶴出氣,再去找國子監祭酒算賬,扒下英國公府的臉皮。
可惜過去的事已經發生,絕不會因為紀新雪想法倒轉時間,他慚愧的低下頭,“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不是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在我眼中你身上的光芒有多絢爛。”虞珩順從心中渴望與紀新雪擁抱,終于說出他最想說的話,“阿雪,我也想成為你的光。”
紀新雪找不到任何言語形容此時的感受。
他明知道所謂的光只是虞珩的說辭,卻真的出現正被溫暖光芒籠罩的錯覺。
虞珩的手掌沿著紀新雪的脖頸緩緩落下,語氣比手上的動作更輕柔緩慢,只要紀新雪表達抗拒的情緒,他就會立刻閉嘴。
“阿雪,你有沒有做過先帝發現你真實性別的夢”
“嗯。”
紀新雪誠實的點頭,不僅做過這樣的夢,還遠不止一次,每次都會有比上次更慘烈的結局。
原本他以為先帝駕崩,他就不會再做這樣的夢,沒想到竟然會變本加厲的做夢。
好在這種夢只在先帝剛駕崩的那三個月出現的最頻繁,沒有一直困擾他。
虞珩絲毫不在意紀新雪的冷淡,耐心的追問,“能與我說說這些夢嗎”紀新雪點頭,立刻想到迄今為止印象最深刻的夢。
但凡是他認識的人都沒逃過焱光帝的清洗,其中甚至包括只在寒竹院待過三個月的同窗。
焱光十八年,先帝在黎王開府設宴的時候大發雷霆,不僅讓金吾衛杖責所有在場的親王,還在晚上突然令金吾衛圍住所有親王府。
紀新雪陪著嘉王給焱光帝茹素祈福的日子,做過許多大大小小的噩夢。迄今為止印象最深刻的夢,就是出現在這里。
他將做夢的時間,說成夢中的時間。
夢到焱光帝點名要他做藥材,他阿耶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金吾衛已經沖到嘉王府。
即使是在夢中,焱光帝也沒崩精神病的人設,居然讓金吾衛用香湯給他洗身后再取心
講完這個夢境,紀新雪才察覺到他已經淚流滿面,
真奇怪,當時做夢的時候都沒哭,現在居然完全沒辦法忍受在夢中看著所有親人和認識的人依次被灌藥的委屈。
仿佛他直到此時此刻,才完全想起夢中的場景。
沒再用虞珩的引導,紀新雪就開始說下個夢境。
這個夢境中,他尿急又找不到出恭的地方,只能在樹下解決,剛脫下褲子,眼前忽然出現一圈金吾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