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紀新雪就嚇醒了,沒出息的睜眼到天亮。
還有他因為路見不平一聲吼陷入莫名的群架,在打架過程中被撕破褲子、在外面出恭的時候被人偷窺為救人跳入水中等千奇百怪的暴露性別的方式。
唯一沒有改變的便是他每次暴露性別的時候,立刻從天而降的金吾衛。這些金吾衛大多都沒有具體的面容,唯有始終站在最前方的莫岣是例外。
所以紀新雪才會對莫岣有心里陰影,甚至在面對容貌極像莫岣的宣威郡主時,不由自主的產生氣虛的感覺。
虞珩耐心的聽著紀新雪的訴說,在紀新雪痛斥夢境沒有邏輯的時候,立刻出聲贊同紀新雪的話。
直到照在帳篷上的橘紅色徹底被黑暗吞噬,二人的嗓音從明亮變成沙啞,紀新雪耗盡最后一絲力氣陷入沉睡,這場不知到從何時開始的哭訴才徹底結束。
翌日,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的紀新雪,望著銅鏡中像是臉上頂著兩個桃子的人陷入沉思。
他沒飲酒,也沒有斷片,清晰的記得昨日和虞珩說過的每句話。
盡管不想承認昨日哭得聲嘶力竭,情緒數次崩潰的人是自己,看著銅鏡中的面容,紀新雪也沒辦法自欺欺人。
七年的小院生活,在他心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人,不是整著他學習女子禮儀的鐘淑妃,而是直接導致他必須被軟禁七年的焱光帝。
他心底最不愿意面對的事也不是穿著女裝做女子禮儀,發自內心的將自己當成小娘子,而是時刻擔心他的性別暴露后會連累多少人。
阿娘、阿耶、兄弟姐妹們、宮中的阿婆和小阿婆,甚至是他們的親族,不知道多少人的命都壓在他身上。
“昂頭,先上藥。”異常沙啞的聲音從紀新雪的頭頂響起。
紀新雪將銅鏡倒扣在放著妝奩的桌子上,順從的昂起頭,閉上眼睛等著虞珩給他上藥。
他告訴自己沒有關系。
即使他在這個人面前哭的聲嘶力竭,甚至情緒崩潰,蹭的這個人衣服上都是不分彼此的眼淚鼻涕,這個人也不會嘲笑他。
因為他是這個人的光。
如果虞珩昨日是故意煽情騙他,想要勾出他的情緒,他就和虞珩同歸于盡
虞珩感覺到紀新雪突然暴躁的情緒,立刻轉移話題,“我已經在你睡下的時候吩咐金吾衛,讓附近的暗哨偽裝送八百里加急回到營地,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就會到。”
紀新雪張開嘴才想起來他已經失聲,只能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他閉著眼睛抬起手摩挲到虞珩肚子的位置,胡亂寫下兩個字,根本就不管虞珩能不能看懂。
好在虞珩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紀新雪身上,才能看出字跡的輪廓。
宣、去。
“你去找宣威郡主”虞珩猜測。
紀新雪點頭,以更隨意的姿態寫出下一個字。
你
虞珩保持與紀新雪的默契,在紀新雪的手指離開他衣服的時候立刻說出猜測,“我也去
紀新雪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重重的搖頭。
他是說讓虞珩別跟他去。
虞珩臉上的笑容微僵,想要再爭取一下,“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正式對宣威郡主道歉。”
他不放心紀新雪頂著紅腫的眼睛和說不出話的嗓子去見宣威郡主,怕宣威郡主欺負紀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