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蒙蒙亮,宣威郡主已經騎在高頭大馬上準備回京。
紀新雪特意在頭日囑咐站崗的金吾衛一定要提前叫醒他,拉著虞珩來為宣威郡主送行。
虞珩與紀新雪并排而立,替紀新雪開口,“阿姐,請多珍重。”
宣威郡主點了點頭,“我先行一步,來自在長安為公主和郡王接風。”
希望那個時候,她還有為他們接風的資格。
望著宣威郡主一行人的背影徹底消失,紀新雪眼中的不舍逐漸變成復雜,他低聲對身邊的人道,“要不你再讓人找些圖冊,送給宣威阿姐”
紀新雪不認為長平帝想要同時保全他和莫岣,讓宣威郡主陷入掙扎是錯。但就像宣威郡主為自己考慮的時候也會對他有憐憫,他同樣不忍見宣威郡主從張揚明媚變得沉郁多思。
虞珩點了點頭,安慰道,“她的痛苦并非來源于你。”
紀新雪勾起嘴角,率先轉身往帳篷處走,“你放心,我不會鉆牛角尖。”
宣威郡主的痛苦來源于她錦衣玉食、囂張肆意的二十多年。
莫岣通過做焱光帝的走狗給宣威郡主從前的生活,宣威郡主也要承擔莫岣給焱光帝做走狗的惡果。
她應該慶幸,長平帝對莫岣的重視并非表面做個樣子,否則她連痛苦糾結的機會都不會有。
送走宣威郡主,只剩下用從安業銀礦開采出的白銀去江南采買的任務。
紀新雪和虞珩用過早膳,在營地內走了大半圈,消食的同時也算是隨機查看營地內的紀律。
不得不說郭云奇雖然在打仗方面慫的令人發指,明明早就知道不必與江南短兵相接,仍舊會因為去小小安鄉城叫陣,慌張的手足無措。但他帶兵的本事無可挑剔。
算算日子,自從在江南的地界駐扎,將士們只在頭一日去安鄉城外叫陣,已經有十多日的時間,無所事事的待在營地。
在這種情況下,將士們非但沒有士氣萎靡,反而擺脫當初去安鄉城外叫陣時的緊張,比剛到江南的時候更堅定從容。
紀新雪保持了整個早上的好心情,截止于看到虞珩昨日所列的江南采買清單。
安業銀礦迄今為止已經開采出八十五萬兩白銀,全部都存放在安業公主府中,由金吾衛親自把守。
八十五萬兩白銀看上去好像不多,畢竟當初在商州抄家的時候,隨便找個縣令,府邸中的財產折算都有大幾十兩銀子,原商州刺史更是隱藏贓款超過百萬兩白銀。
但商州官員府中的白銀都是他們用幾年、甚至十幾年積累的結果,安業銀礦卻僅僅開采兩個多月。
再過幾個月,安業銀礦徹底穩定下來,預估每月采銀可有五十五萬兩到六十萬兩,有望成為虞朝境內產銀子最多的銀礦。
“鳳郎。”紀新雪將虞珩所列的江南采買清單扣在桌上,盡量以平和的語氣開口,“你有沒有想過,阿耶為什么要讓我們用安業銀礦的銀子在江南大肆采買”
虞珩眨了眨眼睛,聰明的沒有開口。
難道不是因為看他和阿雪最近辦差辛苦,所以才獎勵他們
某個瞬間,紀新雪覺得他在虞珩的鳳眼中看到愚蠢的光芒,然而等他定神去看的時候,虞珩的鳳眼中卻只有無辜。
紀新雪眼中浮現狐疑,追問道,“你怎么不說話。”
虞珩避無可避,只能盡量找不會出錯的回答,滿臉嚴肅的道,“我在思考。”
“你列單子的時候沒思考”紀新雪立刻抓住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