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兒女們陸續離開身邊,長平帝才察覺到紀明通和紀新雪的好處。
這兩個人臉皮厚,無論在哪方面覺得受到委屈,都會在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寫下抱怨的話。
他只要看信就能知道這兩個人的心情如何,完全不必廢心去猜測他們的想法。
長平帝將手中的毛筆拍在桌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連松年都能看得出來敏嫣在鬧脾氣,無論是公文還是例行請安的折子都沒有問候他半句,也不再說明自身的近況。
已經前往淮南道的誠安縣主派人送回來的請安折子,都不會像紀敏嫣這般冷漠。
紀敏嫣不肯說為什么鬧脾氣,難不成是想讓他主動去猜她鬧脾氣的原因,然后再主動解釋
年紀漸長,脾氣也漸長,居然耍到他頭上
“給她去信,若是今年還不能選出駙馬就不必再選,我指了誰就是誰。”長平帝冷聲道。
松年知道長平帝正在氣頭上,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忤逆長平帝的意思,立刻找出信紙,以硯臺中剩下的余墨寫下長平帝的吩咐。
長平帝盯著松年寫下的字,忽然沒頭沒尾的道,“改成明年。”
松年立刻將寫了一半的信紙放到一邊,重新落筆。
如果明年還不能選出駙馬,指婚。
長平帝盯著這行字看了許久,閉眼靠在椅背上,“罷了,我懶得為她廢心。”
松年將兩張信紙依次放入角落里的火盆中,猶豫半晌,終究還是不忍見長平惱火,壯著膽子道,“奴多日未見懷安公主,想要寫信問候。”
“別提她。”長平帝煩躁的揮了揮手,“小四最近在做什么整日沒個正事。”
松年仔細回想了下紀明通身邊的金吾衛傳回來的消息,嘴角的笑容越發苦澀,金明公主最近確實應了陛下的話,沒有正事。
他等了一會,見長平帝仍舊在等答案,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金明公主在封地遇到昔年故交,似乎有招其為駙馬的意思。德惠長公主和成郎君都不喜歡康氏的郎君,也不許金明公主喜歡康氏的郎君。”
長平帝非但沒有因為紀明通的沒有正事生氣,始終煩躁的臉上反而浮現笑意,“還好姨母在那,否則他們鬧騰起來,豈不是要掀了封地的天。”
松年見到長平帝露出笑容,心下松了口氣,又說了些紀明通、紀成和德惠長公主吵架的細節。
紀成平日里要替紀明通處理封地的文書,很少得空與紀明通吵架。
德惠長公主才是與紀明通吵架的主要戰斗力,她與紀明通吵架贏了就帶著紀明通出去找樂子,哄紀明通高興。要是與紀明通吵架輸了,就去找康氏郎君的麻煩,給自己出氣。
“有次德惠長公主被金明公主氣哭,帶人去康宅找康氏郎君算賬,原本是打算打康氏郎君十個巴掌,想到金明公主看到康氏郎君的臉上有傷也許會不高興,改成杖責二十。”
長平帝發出聲輕笑,“小四如何”
松年臉上的神情逐漸古怪,“金明公主氣哭德惠長公主,立刻心生悔意,悄悄跟在德惠長公主身后去康宅。康氏郎君在里面挨打,金明公主在外面掉眼淚。德惠長公主離開康宅的時見金明公主紅著眼眶可憐,就原諒了金明公主,特意帶金明公主去城郊的莊子散心。”
“嗯,不錯。”長平帝點頭,“她能分得清親疏遠近就好。”
以紀明通從小被捧到大的脾氣,除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和德惠長公主、紀成,絕不可能主動低頭粘著別人。
康氏郎君既然有攀高枝的心思,自然也要有忍委屈的心性。
這些小孩子的玩鬧長平帝只是聽個熱鬧,并不打算插手,隨口吩咐松年分些新到的東珠,給賢貴太妃和清河郡王世子妃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