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是長平帝的長子,年歲甚至可以做幼弟的父親。即使拋去嫡長子的身份,也比幼弟更符合朝臣和百姓對穩定的期盼。
這是紀敏嫣之前的想法。
紀璟嶼抬頭直視紀敏嫣,眼中清澈見底,“阿姐,太子之位不是我應該考慮的事。”
如果阿耶愿意立他為太子,將山河百姓交付與他。
他絕不會推辭,這是他身為阿耶的長子,應該扛起的責任。
如果阿耶覺得他不適合做太子,要將皇位傳給幼弟。
他不會有怨言,即使扛不起江山的重量,他也愿意為幼弟出一份力。
“你說得對。”紀敏嫣垂目掩去復雜的情緒,感嘆道,“這是阿耶該考慮的事。”
她沒有璟嶼純粹,比起江山社稷,她更想先顧好小家里的弟弟妹妹們。
紀敏嫣問完她最想問紀璟嶼的問題,特意留紀璟嶼用了晚膳,才親自送紀璟嶼出門。
“王妃的人選不要有太多的顧慮,戎家女郎和張家女郎都是阿耶千挑萬選的貴女。你只要從中選出最想攜手一生的人即可。”紀敏嫣面露打趣,“我知道戎家和張家的郎君都在想辦法請你出宮,希望家中姐妹能在除夕宮宴之前見到你。你不妨去見見,多了解她們些。”
紀璟嶼搖頭,沒有因為紀敏嫣提起王妃人選的事有半分類似羞澀的情緒,他盯著天邊的彎月道,“若是沒能在剛見面的時候看出與誰更能合得來,就是誰都可以。”
見面次數太多,會讓別人誤會,損害女郎的名聲。
相比王妃的人選,紀璟嶼更關心紀敏嫣的駙馬,他低聲道,“聽聞臘月二十七是汝南侯的壽辰,我讓人備份薄禮”
紀敏嫣興意闌珊的擺了擺手,“要是我相看過的人都能收到你的禮,來給我搗亂的人能立刻翻倍。去吧,鳳郎受了委屈,你哄著他些。”
紀璟嶼見到紀敏嫣漫不經心的態度,就知道傳聞中紀敏嫣看中汝南侯世子的消息是假。
他不動聲色的收起失望,踏著月色離開。
這么多年,阿姐看過形形色色郎君,只在阿不罕冰身上稍稍停住目光。
可惜阿不罕冰是個外族,還是剛反叛大虞沒到十年的外族。
聽聞河北道有數名有外族血統的將軍,年后可以建議阿耶命將軍們攜子回長安述職。
紀敏嫣靠在大門處站了許久才回房間,她懶洋洋的問身側的梧桐,“玉和宮有什么動靜。”
梧桐溫聲道,“您離開玉和宮不久,襄臨郡王就悄無聲息的入宮,直至宮門落鑰也沒離開。”
“我說怎么總覺得忘了什么。”紀敏嫣捏了捏眉心,喃喃自語,“應該囑咐璟嶼不要去管小五和鳳郎。”
梧桐沒聽懂紀敏嫣的話,也不在乎能不能聽懂,她只想讓紀敏嫣順心,“你沒來得及說什么,我去幫你轉達。”
紀敏嫣哼笑,睨眼看人時的神情極像眼含嘲諷的長平帝,“隨便找盒簪子給小五送去,不必理會他們。”
梧桐點頭,尋了盒慶州公主府送來的鳥形金簪給紀敏嫣看。
紀敏嫣搖頭,“太素,我記得有套金制嵌紅寶石的二十八套頭面,送那個。”
梧桐愣住,她知道紀敏嫣交代她找簪子給安武公主,是暫時不想理會安武公主又想安撫安武公主的情緒。借此向安武公主表示,沒想將這件事鬧大的意思。
因為已經確定安武公主并非公主,她特意找了套偏素的金簪。
紀敏嫣拿起格外順眼的金簪插入發髻,絲毫沒有解釋用意的想法。
她沒有用意,只是覺得小五戴那套頭面會很好看。
即使阿耶從長平二年起,就開始以長安的流言為小五做鋪墊,但是想要臣民接受即將十六歲的安武公主其實是個皇子的真相,絕非朝夕間能做到的事。
至少接下來的各種年宴,小五仍舊要以安武公主的身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