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覺得虞珩的提議很欠考慮。
排除他作為紀璟嶼的弟弟,對張家女郎沒看上紀璟嶼的不快。從這個時代家族聯姻的角度講,虞珩的想法也很不靠譜。
他伸開手掌,仔細將道理講給虞珩聽。
若是姐姐不成就相看妹妹,不僅對紀璟嶼的名聲無益處,也會在張家埋下隱患。
如此一來,原本因為穩定更適合紀璟嶼的張家反而不如戎家。
虞珩連連點頭,臉上的赧色越來越濃,認真的將紀新雪的每句話都記在心里。
誰能不喜歡認真聽講,還能舉一反三的學生呢
反正紀新雪不行,他原本只想說紀璟嶼沒必要非得在張家選妃的道理,不知不覺間談性大起,將這些年與紀靖柔通信議論紀敏嫣擇婿的事時,紀靖柔教給他的道理,毫無保留的分享給虞珩。
等到碧絹來提醒紀新雪,差不多該換身衣服去鳳翔宮守歲的時候,紀新雪和虞珩已經由原本隔著個椅子坐著,變成肩膀挨著肩膀,腰胯相貼的坐在同個椅子上的模樣。
紀新雪看了眼外面已經完全黑透的天色,起身去妝奩處坐好,等待梳頭宮女過來,問道,“崔太師府、清河郡王府和襄王府的人出宮了沒”
碧絹挽起袖子,動作輕柔的為紀新雪摘除頭上的各種配飾,低聲道,“聽聞崔太師府的人已經出宮。陛下不忍見清河郡王趕夜路,擔心有不長眼的東西沖撞清河郡王,特意留下清河郡王府的人,襄王府的人也沒有出宮。等會守歲時,您應該會看到清河郡王府和襄王府的人。”
“嗯”紀新雪滿意的點頭,只要沒有崔太師府的人就行。
想起白日里長平帝對他素凈的打扮百般不順眼的模樣,紀新雪洗去臉上的水粉,便沒再讓宮人給他上妝。
晚上守歲沒有朝臣都是自家人,可以稍稍放松些。
長平帝不是想看素凈嗎
他定要讓長平帝挑不出毛病。
守歲后便是元日,只能穿紅色,紀新雪特意找了身沒有任何繡紋的朱紅色長裙換上。
他讓梳頭宮女在頭頂挽了個只能收斂碎發的小髻,柔順茂盛的長發盡數披在身后,只在還沒有兩指寬的小髻處裝點幾枚食指長的花形金簪,花瓣處皆鑲嵌菱形紅寶石。
原本紀新雪是打算,就這樣去鳳翔宮守歲。
然而打量銅鏡中的倒影許久,紀新雪怎么看美人開闊的眉目,怎么覺得違和。他終究還是在花鈿盒子中選了枚紅色錦鯉形狀的花鈿,小心翼翼的貼在眉心的位置。
虞珩攤開手放在紀新雪面前,是兩枚在燭火中散發微弱熒光的東珠。
紀新雪狠心別開頭,“阿耶嫌我白日里的裝扮不素凈,我要素凈些。”
虞珩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紀新雪是在與長平帝賭氣,他發出聲輕笑,勸道,“白色的珍珠還不素凈正好能壓你身上的衣服。”
能壓住就怪了,只會顯得東珠的柔光更瑩潤,朱紅色長裙的顏色更純正。加倍襯托洗去水粉后,非但沒有暗淡反而更亮的臉色。
紀新雪朝虞珩投向贊賞的目光,拿起東珠耳墜掛在耳垂處。
沒錯
如果阿耶問他,他就反問阿耶,“白色珍珠都不算素凈,還有什么素凈。”
見紀新雪嘴角終于揚起笑容,虞珩眼中也有笑意涌動,他隨便挑了件朱紅色的常服,以金嵌明珠冠和金麒麟作為配飾。
紀新雪在專門放玉佩的小柜中翻找半晌,拿出翠的沁人心脾的玉環,親手掛在虞珩腰間的金麒麟旁邊。
還沒走進守歲的主殿,紀新雪就聽到參差披拂的哭鬧聲,輕快腳步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除了三個還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和小皇子,還有襄王府大郡主和數個他分辨不出來的聲音,八成是清河郡王府的孩子們。
他決定等能哄孩子的紀敏嫣和紀靖柔先進去,再考慮要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