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提筆圈住祁延鶴的名字,低聲吩咐身側的金吾衛,“明早進宮將四姐身邊的宮人帶來。”
他猜測,世家子們還沒上頭,仍舊試圖以言語忽悠紀明通和紀成的時候,祁延鶴是少有、甚至唯一扮紅臉的人。
隨著敲更的聲音響起,紀新雪懶洋洋的打了個困頓的哈欠,捂著肚子道,“餓了,走,去吃宵夜。”
回宗人府時,他特意打包了盆味道鮮香濃郁的炸蝦。
這才是入獄的第一天,紀新雪不覺得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們,能在牢獄中睡著,便沒有特意吩咐衙役不許世家子們睡覺。
果然,他剛踏入牢獄,就獲得十二道充滿怒氣的目光。
“你們都沒睡啊”紀新雪露出滿意笑容。
世家子們聞言,雖然沒有說話,眼中的怒火卻更盛。
崔青松冷聲道,“使金明公主受傷,并非我們所愿,公主何必如此羞辱我們。”
紀新雪發出聲輕笑,滿臉無辜的轉頭看向虞珩,嘆息道,“世家子的心思竟如此敏感我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這中心理素質,還敢出門亂碰瓷
虞珩將紀新雪表面故作天真無辜,眼底卻藏著不屑和嗤笑的模樣盡收眼底,心跳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快。
他忽然別過頭,躲避紀新雪的視線,目光正對上手捧乳豬蹄的祁延鶴,冷聲道,“心中有鬼的人,你隨便說句話,他都會覺得你在含沙射影。”
“啊”紀新雪煞有其事的點頭,“原來是這樣。”
世家子們聞言,本就難看的臉色乍青乍紅,眼中星星點點的怒火瞬間連成火海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這番連消帶打的下馬威,不僅壓下世家子們因為壓抑的怒火,積攢的氣勢,還讓世家子們心中越發沒底氣。
紀新雪和虞珩沒急著問話,好整以暇的等待衙役將搬來桌椅和熱好的炸蝦。
期間世家子們始終警惕的盯著紀新雪和虞珩,不知不覺間越靠越近,像是鵪鶉似的擠成一團。
濃郁的香味順著大門鉆進牢獄時,響亮的腹鳴聲打破詭異寂靜。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捧著鹵豬蹄的祁延鶴眼觀鼻鼻觀心的盯著腳尖,眼皮止不住的顫抖。
沒人能理解包裹在油紙中的鹵豬蹄,對他的誘惑有多大。
崔青松的目光在祁延鶴身上停留良久,又轉到包裹在油紙中的鹵豬蹄處,發出聲冷哼。
世家子們勉強維持的平靜,在看到衙役端著香氣源頭放在紀新雪和虞珩面前時徹底歸于虛無。
“安武公主”崔青松忍無可忍的呵斥,“你是不是故意的”
紀新雪懶洋洋的抬起眼皮,反問道,“故意什么”
“故意讓衙役在牢房大吃大喝,還用雜糧饅頭羞辱我們”崔青松咬牙切齒的道。
“你錯怪我了,這不是我的主意。”紀新雪毫不客氣的將鍋甩到虞珩身上,就著衙役端來的溫水洗手,美滋滋的開始剝蝦。
虞珩本不想理會崔青松,想到紀新雪故意氣世家子時靈動的姿態卻心癢難耐,難得有耐心與除了紀新雪之外的人說廢話。
他冷淡的開口,“衙役輪值時不得離開牢房,本就該在牢房內用膳。你們如今是戴罪之身,按照宗人府的規矩,只能吃雜糧喝涼水。”
崔青松聞言,猛地轉頭看向角落里的祁延鶴,目光鋒利的像是要割斷祁延鶴的脖子。
祁延鶴悄悄后退。
直到后背貼上土墻,感受到土渣正順著他頭頂的方向落在鹵豬蹄上,他才如夢初醒般松開手,想要再往旁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