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看樣子對圖書館的內部構造很熟悉,他走到一處設置的立式服務臺旁邊,從里面扒拉出了一份名冊看樣子是之前有學生或是老師來借書時留的登記名冊,已經有些年頭了,紙張泛黃,略厚的一本。熟練翻到了空白處,又摸索出一支圓珠筆,攤開來擺放在新生們面前。
“一個一個來,不要搶。如果沒看見那紅色紙頁,但怕火氣低碰到晦氣事的,也可以在這里留下名字和聯系方式。”老人不緊不慢地說道,掃過學生們一眼,唇角不大明顯地往上翹了一下,顯得有些莫名陰森。
新生們剛剛見過詭異事件,又被恐嚇一遍,心理防線早是搖搖欲墜,臉色都不算好看。這時候見到一位“高人”般的老先生,一口點破他們遇到的恐怖細節,還愿意伸出援手幫他們,不知心中有多感激,儼然是將這位老先生當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和恩人了。
也因為心生謝意,雖然急著上前留下姓名,但表面上都還謙讓,大家排著隊,讓站在最前面的同學先留名。
但原本一臉懇求之色,十分真誠的曉蕓這時卻微微僵住了。
她垂頭細思,這位老先生,方才說的話
“我也算你們半個老師,不想坐視不管”
她的目光落在對方那身淺灰色鶴紋唐衫上,一時微微愣住了。
驟然遭遇詭異事件,她的情緒的確頓時陷進了糟糕狀態。
所以在見到一線希望時,當然不肯讓線索從手中溜過。要知道副本不會設置必死的局,說不定這位老人家就是那唯一的生門
她當然也是謹記校規的,清楚不能違反規則,但剛剛也根本沒將對方的身份往“老師”身上想,只以為是特殊nc或者是圖書管理員之類的身份,直到老人說出那句話來。
“所有任課老師上課時將統一著裝。非固定制服老師的話語請不予理會”。
這一規則在腦海中不停回放,連著那位男老師的警告也開始充斥在腦中,曉蕓微微抿唇,額間滲汗。
她望向那攤開的名冊,仿佛那是一道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竟一時分不清,這是在遭遇詭異事件后的唯一生門,還是真正將她拖進致命陷阱的誘餌。
這時候曉蕓心中的選擇已經漸有所偏移了。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尋著借口,“我想起來,手機前些天”
只是借口還沒說完,老人突然將圓珠筆塞到了她的手里,催促道“快寫啊,不止你一個人,我沒多少時間等著。”
其他學生也焦急,誰都不想像那些鬼故事中形容的那般凄慘死去,雖然都還排著隊,也忍不住微微催促起來。
連曉蕓的舍友,都開口詢問她怎么在發呆。
女生額間滲出的汗水已經止不住了,血液冰涼,雙手微微顫抖著。那只筆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黏在她的掌心上,根本丟不掉。
寫一個錯誤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呢
然而剛生出這個念頭,曉蕓腦海仿佛被一道雷電劈開,劇痛無比。
這時候要是還發現不了不對勁,那她就實在太蠢了。
曉蕓艱難地、微微抬起了頭。剛才在她眼中慈眉善目,甚至稱得上仙風道骨的老先生,這會正用一種極其詭異僵硬的微笑盯著她。他臉色青白,是只有死人臉上才會出現的灰敗顏色,兩只瞳孔死死地盯著她,透不進一點光。那身淺灰色的唐衫,更是變成了一種單薄的、像褪了色的白色衣物如同由白紙剪出的紙衣。
或者說喪衣。
但這時候發現再多異常也于事無補了。
曉蕓的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做最后一絲掙扎。
她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