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盞接過匣子,再捧到殷蕙面前。
殷蕙沒接,讓她放到桌子上,然后對汪平道“無功不受祿,還請公公轉告三爺,以后不要再送了,你若再來,殷家也不會再放你進來。”
汪平覺得二小姐可真夠傲的,但誰讓二小姐長得仙女一般,仙女可不就是這樣,高高在上。
“是,小的一定轉告三爺。”
至于三爺聽不聽,他可不敢管。
德叔去送汪平出門,殷蕙無視金盞、銀盞好奇的視線,自己拿著匣子去了內室。
坐到窗邊,殷蕙對著匣子出了會兒神,才意興闌珊地打開蓋子。
里面是一卷畫軸,畫軸下壓著一封信。
殷蕙先拿出了信。
拆開信封,取出厚厚一疊信紙。
這信紙的數量讓殷蕙又陷入了回憶。
魏曕惜字如金,動口動筆都如此,以前他在戰場寫家書回來,全都是兩三句話,可能上輩子幾封家書加起來,都沒有這里一張信紙上的內容多。
恍然過后,殷蕙諷刺地笑了笑,開始看信。
信的開頭,他居然寫的是“吾妻阿蕙”。
殷蕙微微咬牙,那是上輩子,這輩子她還沒嫁人,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她接著往下看。
“東山一面,時間倉促,很多事未能盡言,今日特來答卿四問。”
“答卿第一問。你我成婚,乃是三媒六聘,我從未將你視作暖床人。誠然,我身性冷淡,沉默寡言,待你亦不夠溫柔,可那絕非刻意,只是委實不知如何開口,你幾次身體抱恙,我亦憂心。”
跟著,魏曕開始列舉他記憶中殷蕙的幾次生病,甚至將她生衡哥兒的那次虛弱也算了進去。
這番回憶就占了五張信紙。
他像記賬似的一次次列下來,還會將他記得的一些藥方所用藥材寫上。
如果真的不曾關心,又哪里能將十年里的事情記得這么清楚,有的甚至連殷蕙自己都忘了。
“答卿第二問。你我成婚,門第有別,我的確心存抗拒,一切皆是年輕氣盛,卻絕非針對殷家,而是慮及自身”
這條魏曕著墨不多,但殷蕙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庶子,生母低微的庶子,本來就被兄長、下人們看輕,燕王再給他安排一門商戶妻子,可想而知那段時間魏曕承受了多少來自旁人的嘲弄與同情。
殷蕙有多被親戚們羨慕,魏曕就會多被皇親國戚們鄙夷。
換個人,可能不會給殷蕙什么好臉色,甚至動輒打罵,魏曕沒有這樣對殷蕙,他的冷臉也不是獨獨針對她。
“答卿第三問,我與溫如月,沒有任何私情。”
這一條,其實那天見面魏曕就解釋過了,所以說過的話魏曕沒有再重復,只告訴她溫如月已經去了京城,婚事將由她的父親親自做主。
殷蕙怔了怔。
魏曕明知溫如月上輩子在京城受過什么苦,還敢讓溫如月過去,光是這點,就足以證明魏曕對溫如月不但沒有私情,連兄妹情都只是薄薄一層。
“答卿第四問。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你所說,我凍了你十年,你亦暖了我十年,而今我更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只要你愿意再次許嫁,我會溫柔待你,亦會時常陪你回家探親、出門游樂。”
殷蕙放下信紙,試著想象她與魏曕同游的畫面,竟然一點都想象不出來。
誰要跟一塊兒冰疙瘩一起玩
再說了,他能做自己的主嗎,燕王府是燕王當家,他不怕被燕王數落,殷蕙怕。
前面三條殷蕙都信他,唯獨這第四條,也就哄哄人罷了。
收起所有信紙留著等會兒燒了,殷蕙終于拿起了那卷畫,緩緩展開。
一張紙,卻從中間分成了兩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