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出晚歸,能陪衡哥兒的時間太少,如果殷氏再犯糊涂,變得像母親那樣只知道教他謹小慎微忍讓兄長,毀的是衡哥兒。
魏曕握了握她的手“你只管照顧他飲食起居,等衡哥兒大了,我會教他為人處世。”
殷蕙點頭。
上輩子的衡哥兒雖然變成了小冰塊兒,可從五六歲開始,衡哥兒行事便不卑不亢不驕不躁了,這是魏曕的功勞。
魏曕是王子皇孫,熟悉皇家規矩,知道確切的界限所在,由他教導衡哥兒更合適。
殷蕙只是想彌補兒子,想在兒子被人欺負時,能給與小家伙他真正需要的關愛。
作為父母,她與魏曕各有所長各有所短,理當互相配合、互相彌補。
臘月二十五,殷蕙帶著節禮回了娘家。
殷墉三日前就回來了,外面的生意談得很順利,今年可以踏踏實實地過個好年。
“祖父瘦了。”祖孫倆相見,殷蕙關心地道,“您都一把年紀了,以后叫二叔、大哥、管事們去跑,您就老老實實待在平城享福行不行”
殷景善、殷聞都打起了精神,等著聽老爺子怎么說,尤其是殷景善,早想接手家業了。
殷墉捋著胡子,笑瞇瞇道“再跑兩年,等祖父六十了,再休息。”
殷景善頓時泄了氣,被趙氏用眼神提醒,才趕緊收斂失望之色。
殷蕙在祖父身邊坐下,對面就是殷聞、殷閬兄弟倆,半個多月不見,殷閬已經去了病容,一身錦袍,又變成了一個看起來衣食無憂的沉默寡言的少年郎。
一家人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殷墉便打發其他人各行其是去了,他單獨與小孫女敘家常。
聽殷蕙提到燕王很喜歡衡哥兒,殷墉仿佛親眼目睹了那一幕似的,頻頻點頭“好啊好啊,小家伙討人喜歡才好,這點肯定隨了你,你小時候就愛笑,有時候饞東西饞哭了,將吃的往你面前一擺,你立即就能笑出來,臉上還掛著淚,又晴又雨的。”
殷蕙暗暗慶幸,幸好祖父沒說衡哥兒好吃也隨了她。
“祖父,您曾說要在年前幫姐姐定下婚事,可有合適的人選了”因為上次回來撞上的那個媒婆,殷蕙一直隱隱不安。
殷墉臉色微變,跟著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是有人選了,可你二叔二嬸不滿意,趁我不在的時候,竟把你姐姐的八字都交給媒婆拿去與男方合了。”
他老了,越來越難鎮住兒子兒媳,生意上的事他還能說一不二,可孫女想做官夫人,兒子兒媳也樂意成全,緊鑼密鼓策劃下,八字都有了一撇,這時候他若堅持反對,硬把大孫女綁上別的花轎,只會與兒子更生分。
大過年的,與其鬧得家里烏煙瘴氣,不如隨了他們的心愿,把大孫女嫁出去,家里也就安生了。
殷蕙在祖父臉上看到了老態與疲憊。
無論祖父曾經多么意氣風發,他終歸抵擋不住時間,老了,有些事情只能對兒孫妥協。
殷蕙很心疼,也自責,她不該為了自己的小家,讓祖父為難。
她笑著去哄祖父“這樣也好,有二叔二嬸替姐姐做主,您還省心了,少長多少白頭發呢。”
殷墉看著善解人意的小孫女,又嘆了口氣“你可知道你那未來姐夫是誰”
殷蕙搖搖頭。
殷墉“香河縣你知道吧在平城東南邊,隔了四十里地,你二叔二嬸定下的,便是香河縣的知縣蔣大人。”
殷蕙自然聽說過香河縣,只是沒料到上輩子趙氏只抓了個舉人做女婿,這輩子提前兩年打算,竟然撿到一位現成的七品官。
“您可熟悉蔣大人”
“聽說過,去年新上任的知縣,寒門出身,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今年二十六了吧,尚未成婚,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心氣高的,有耐心放長線釣大魚,專等著好姻緣。”
對于寒門書生,好姻緣最重要的是能有益于其官途,大孫女殷蓉能帶去一份豐厚的嫁妝使其錦衣玉食甚至源源不斷地孝敬上封鋪路,還能使其成為燕王府三爺的連襟,蔣知縣當然高興地允了這門婚事。
殷蕙明白了。
知縣三年一調任,上輩子殷蓉十八歲才開始挑夫君,那時蔣知縣已經不在香河縣,兩人就沒勾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