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燕王。
燕王的目光,落到了長子魏旸臉上。
魏旸緊張得垂眸靜立,不知道父王為何要看自己,不知道要不要說些什么。
燕王實則在透過兒子看另一個人,那個他根本沒有見過幾面的侄兒魏昂。如果他沒有記錯,魏昂只比自己的長子大兩歲,今年才二十七,一個從小到大可能都沒離開過京城只知道跟著先生們讀書的侄兒,憑什么踩在他的頭上父皇英明一世,怎么到老卻糊涂了還是說,因為他離開京城太久,父皇早忘了他這個兒子,只喜歡養在身邊的孫子
怒火在胸口翻滾,烈焰一浪高過一浪,而這怒意,全通過眼神落到了被他注視的魏旸身上。
魏旸再也承受不住,眼看就要跪下去,徐王妃及時走過來,擋在兒子面前,目光溫柔地看向燕王,微笑道“王爺,朝廷新立儲君是喜事,您看咱們要不要安排一場晚宴慶祝慶祝”
燕王還是憤怒,但被徐王妃一提醒,他那快要燒成灰的理智也回來了。
朝廷來宣旨的人還在王府,此時若傳出他暴怒的消息,那些人會怎么想,父皇知道了會怎么想
于是,燕王就笑了出來,對徐王妃道“是該慶祝,你來安排吧,我去給父皇寫封回信。”
說完,燕王先行離去。
徐王妃用警告的眼神掃視一圈眾人,委婉地提點幾句,便讓大家散了。
魏旸、魏昳都還要去當差,魏曕甚至還在衛所并不知道此事,殷蕙等小輩女眷帶著孩子自行往東六所去了。
進了東六所,紀纖纖終于忍不住,小聲對徐清婉道“大嫂,您說皇上怎么”
“住口。”徐清婉目光嚴厲地打斷了她,“皇上也是你能隨隨便便掛在嘴邊的再有下次,我會稟明母妃。”
紀纖纖立刻抿緊了嘴巴。
徐清婉再看向殷蕙,見殷蕙神色恭謹,知道她不像紀纖纖那般在這種事情上口沒遮攔,便沒有多說什么。
終于回到澄心堂,殷蕙長長的松了口氣,讓安順兒派人去給魏曕報個口信兒,然后再聚齊澄心堂所有下人,正式警告了一番,若有人膽敢議論宮中立儲一事,她會綁了人直接交給王爺王妃處置,若有人聽見別人議論此事稟報上來,一經證實,賞銀十兩。
下人們你看我我看你,既不敢自己議論,又盼著別人議論讓自己聽見,回頭好拿賞錢。
殷蕙掃視一圈,相信澄心堂里應該沒有人敢冒險犯事。
黃昏時分,魏曕風塵仆仆地回了澄心堂。
殷蕙聽到消息,來前院見他。
魏曕正在擦臉,既然晚上有家宴,等會兒就要開席了,沒時間沐浴。
殷蕙叫安順兒出去,她站到一旁伺候他。
魏曕放下巾子,看她一眼,問“可有交待下人不得擅議此事”
殷蕙點點頭,將她定的規矩說了出來。
魏曕“嗯,這樣很好,你也注意些,暫且別外出了。”
殷蕙“知道的,家里我會照看好,您在外面當差,人多眼雜的,言行上小心些。”小心別挨你爹的罵。
父王的美夢落了空,魏曕心里也有些失望與憤怒,憑什么父王在戰場上幾次出生入死,卻要輸給一個晚輩
他去過京城,見過魏昂,空有仁厚之名卻無任何功績,皇祖父如此安排,連他都不能信服,遑論父王
只是,此刻聽她竟然反過來交待自己,魏曕沉重的心情竟莫名放松下來。
“衡哥兒呢早點出發吧,別遲到了。”
“您換衣服,我這就去叫他。”
這兩年燕王府舉辦了好幾次家宴,今晚的宴席氣氛看起來最好,然而人人卻好像都藏了心事,受邀的傳旨公公亦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