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自有侍衛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帶來了七八個小男孩,大的不過九十歲,小的自有四五歲,長得皆是玉雪可愛,也不必秋意泊他們來說,自有文榕替他們“稟大人,郎君們在這春風樓中發現了八名幼童,據春風樓賬目記載,皆為拐賣而來”
話才說到一半,忽的有個小男孩低聲怯怯地喚了一聲“父親。”
眾人聞聲回收望去,說話的是一個只有四歲的小男孩,眾人之中他長得最好,衣著也最為華麗,他緊緊地盯著與秋瀾和同來的明姓青年,小手抓著衣擺,又喊了一聲“父親”
明姓青年微微皺眉,卻聽那小孩道“我是我是十一,父親,十一知錯了,父親我以后再也不敢逃出宮家了,父親救十一回去吧”
明姓青年眉頭皺得更緊了,寒聲道“誰放你出來的”
“沒有”那小孩被一句話居然嚇得哭出了聲“沒人放我我、十一看見有個狗洞,十一就鉆、鉆出來了”
豁,這明姓青年一看就知道不簡單,春風樓的后臺要倒霉了哪怕生疏到了沒有一眼就認出兒子,但兒子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再也不喜歡也是親生的,沒有叫別人欺辱地道理。更別說是被拐帶來了一個南風館這事兒別說擱在達官貴族家里,就是擱在尋常百姓家里也沒完啊
兩人倒是一點都不奇怪這位明伯父一眼沒認出自己的兒子來,畢竟也是從小在世家長大的,雖說年紀小不用太多交際,但多多少少還是見過的。要是庶出的孩子,母親又不得寵,被忽視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孩子少的人家或許還好一些,聽這孩子說的,在家都排到十一了,什么東西都是求大于供越值錢,供大于求就越不稀罕,孩子也是一樣。
明姓青年臉色一是一片沉黑,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也不是什么大事。”
“來人,將十一郎帶回去。”他說罷,又看向了秋瀾和,道“今日倒還要謝你家。”
“您和我客氣做什么”秋瀾和起身道“這里污穢得很,還請過府一敘吧。”
“也好。”
秋意泊的耳朵動了動,您
能讓他位高權重的瀾和叔稱呼一個您的,要么官位比他高,要么年紀比他大很多,眼前這個明顯要比秋瀾和年紀小一點秋瀾和看著年輕是因為家中常有修仙界寄來的養身健體的丹藥,而對面那人大概率是沒有的,官位的話,能入閣就是官居一品,就是見到一品國公也沒有一個您字的。如此一看,這明姓青年身份呼之欲出啊。
他與泊意秋對視了一眼,兩人想法都是一樣的好家伙,他們瀾和叔居然當著當今圣上的面脫口而出我就是王法,這走的是奸佞權臣的路子啊不光要有權,還得和皇帝關系好才行
這波穩如老狗了。
忽地有人自樓上沖了下來,跪倒在了秋瀾和面前,“秋相留步小生乃是銘羊府懷安縣秀才趙新材,進京參加秋闈,沒想到叫這春風樓給扣下了,強逼我簽了賣身契,叫我落水為娼,若不是小生家中還有老母妻兒,早就自盡以保清譽,還請秋相為我做主”
又有人也沖了下來“我是鳴流府趙縣富商之子孫佳琪,三年前叫人拐賣至這春風樓,逼我為娼,還請秋相為我做主”
“我是”
秋瀾和淡淡地道“若有什么冤屈,公堂分辨。”
眾小倌一頓,卻見秋瀾和他們已經走了出去,他心中寒涼一片,只覺得官官相護,忽地聽那心狠手辣的文士低聲提點他們道“身契已毀,這春風樓上下到了頭,此時不走,還待何時讀書讀傻了不成”
還有人想問什么,卻叫旁邊讀過書的那秀才堵住了嘴,秀才壓著身邊人向秋瀾和等人背影狠狠磕了幾個頭,與眾人道“走,我們快快收拾東西,立刻就走。”
“秀哥哥”有人委屈地喊道“秀哥哥為何攔著我們。”
那秀才快速地道“沒聽見他們說的嗎,春風樓到頭了,我們不走,難道還真等著上公堂作證我們叫人逼得落水為娼嗎速速離去才是正經,只當是沒有這回事”
時下不論男子女子都講究清譽,雖說男子要比女子要寬松一些,可不管是被逼還是自愿,當過小倌叫人知道了必然是要遭受白眼的,莫說是白眼,日后恐怕連個正經營生都尋不成,只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才能有個活路可若不上公堂,仇人照舊死了,自己回去只當是外出游歷摔斷了腿、失憶了總之總能找出一個原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