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有一人出現在了秋意泊面前,倒是個眼熟的,秋意泊在拍賣會上見過對方一眼,當時他的子侄還大大方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那真君一身褐色長衣,修長削瘦,不過是渡劫境界,秋意泊不禁微微一笑“為什么出來”
這位真君只要不露面,秋意泊也不會特意去尋他。秋意泊并不打算將在萬寶堂出現過的人全殺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他們能半途離開,便是他們的造化。不參與,不曾口出惡言,秋意泊與他們其實是沒有多大仇的。
這位真君現下出來,與送死有什么區別
那真君垂著眼睛,并未直視秋意泊,只是拱了拱手“真君在自觀城中大開殺戒,屠戮皆為同胞,晚輩明知不敵,但也不敢不攔。”
秋意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明明是渡劫期,卻也能看得出來心境還算是平和,他笑道“你叫什么”
“晚輩赤淵。”赤淵真君道。
秋意泊舉著傘,衣袖一動“行了,我只殺與我有仇的赤淵道友,識趣一點,退下。”
最后兩個字,已經是命令的語氣了。
今日就算是凌寒道君親至,天道在上,他也殺的毫無錯處除非凌寒道君拉偏架。
赤淵真君未動,只是道“萬寶堂為首惡,真君已然報了仇,其余人等,不過是依附行事,晚輩心知此舉大錯”
秋意泊輕描淡寫地打斷道“你既然知是大錯,為何當時不攔為何曾經不攔須知殺人不過頭點地。”
被萬寶堂抓去會如何若真的是剝皮挖骨,也就算了,其中自有萬般屈辱,非常人所能想,到那時還不如被剝皮挖骨呢。
他說道此處眉宇間不禁流露出了一點泠泠的冷意,他笑道“禍首你不勸,是為何既然決意袖手旁觀,自掃門前,又何必在此與我說這些假仁假義之語”
秋意泊斯里慢條地說出了誅心之語“你今日來,不過是視我為妖族,不忍見我屠戮同胞,留下心結,你不若多想一想,你既不肯茍同,卻又聽之任之,你心中難道就沒有心結嗎”
他見那赤淵真君面色陡然蒼白了下來,他微笑了起來“我不殺你,你若愿意跟,你就跟著多看一看善惡有報,福禍皆果。”
赤淵真君陡然噴出一口血來,秋意泊不以為意,渡劫期的心理防線那叫一個脆薄如紙,他誅了他的心,吐兩口血算什么不當場入魔算是此人心志堅定了。
還是應了他當年說過的那一句話啊當壞人,就要壞得徹徹底底,壞得爛入骨髓,只要自己絕不后悔,就決不會為心魔所擾,若是左右要擺,舉棋不定,那就是死了也是活該。
此人不如血來。
秋意泊心中陡然生出了這一念,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搖首而笑。
應該這么說大部分人都不如血來。
血來道君確實為他所不齒,可血來道君確實是秋意泊平生所見壞得徹底,壞得爛入骨髓之人。血來為什么這里厲害因為他明確自己的道,他想要變強,他想要天下俯首,此念在前,諸事皆不擾其心,所以他厲害。
哪怕他后悔當年設計殺了朔云道君,他也當機立斷分出三尸李秀,由李秀去懺悔,去贖罪。最后李秀為什么要幫他不,李秀根本不是在幫他,也不是在幫朔云道君報仇,他是為了自己。
他早就不后悔了,再多的悔意也在數千年的輪回中被消磨殆盡了。他對付血來,是為了爭奪本體之位,只是恰好與秋意泊不謀而合了而已。這一點秋意泊心知肚明,想必李秀也心知肚明。
所以血來能修成陽神之境,哪怕他是個利用弟子、坑殺好友、吸食人血、背叛道界的徹徹底底的敗類,他亦是陽神道君,甚至玉清道君都要差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