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另一合體真君道“區區一幻境,竟然各個心懷鬼胎,除了憤恨與多疑外,還有悟出些什么來”
“譬如兒童把戲”
“不過如此,并無甚特殊之處。”
長留真君閉目搖扇,微微一笑,并不言語,還有幾位大乘真君也不曾言語,只自顧自地打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朝燁真君睜開了燦金的雙目,大笑道“這幻境絕好”
他說著,竟然起身向秋意泊所在三樓躬身俯首“多謝長生真君指點,朝燁悟了”
他這般說,眾人自然齊齊看向了他,有人問道“朝燁道友悟出些什么來了可能與我等說一說”
朝燁真君斜睨著那人“我之道,怕是不適合諸位道友。”
“無妨的。”有人說“今日本就是論道,我等見道友面有喜色,自是比我等蠢物先行一步,若道友不棄,也指點指點我等。”
若換了以前,朝燁真君叫人這般給足了面子,早就開口了,今日卻是輕蔑一笑,大刀金馬坐下,斟酒而飲,他指著那一片如夢似幻的云霧“若是道友想知道,總的幻境就在那兒,道友也不妨再進去歷練一回”
他看諸人,恐懼者有之,不忿者有之,傷感者有之,冷漠者有之,憤慨者有之,他不禁嗤笑一聲,低頭喝起自己的酒來。
忽地有一把平和的嗓音平淡地說“諸君入內時已知是幻境,為何出來時依舊動心動情”
眾人如同被冬日里的涼水當頭淋下,自腳底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是啊,他們進去之前便知道是幻境,記憶也未曾被抹去,為何他們自幻境出來后如此不忿
長留真君方才所言陡然在他們腦中響起怎知我與長留叫那春風化雨浸潤萬千之感
所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在座人有百態,皆因幻境之故,他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將那幻境當了真若不是真,他們何必動情動性
正在此時,秋意泊懷中的伴月道君淡淡地說“大白若辱,大方無隅,大器免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1”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伴月道君這是在夸贊長生真君這一幻境幾近于道
連秋意泊都不禁低頭看向了伴月道君“道君,這是給山門中小弟子們歷練著玩的,道君這般夸我,是不是有些過了”
伴月道君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秋意泊的肩膀,沉靜地道“大道至簡。”
于初窺門徑的弟子而言,這是玩鬧,于大成者而言,卻本就是道。此幻境,無論何人入內皆有所得,本就是道。
“道非玄妙不可得這一點,本就是錯的。”他低聲說“秋長生,你已是大乘,應該明白這一點才是。”
秋意泊順手在伴月道君背后順著毛,卻沒有被點撥到什么,反而覺得有些尷尬,但他也總不能跟伴月道君說隨便你吹出朵花來這也是給凌霄宗弟子玩的吧便微微一笑,岔開了話題“道君可大好了”
“尚未。”伴月道君閉著眼睛說。
秋意泊看向了在屏風外侍候的那四人,便見其中一人走入了屏風之內,正是之前與秋意泊送信物的那一位,他拱手道“還請真君服侍道君再用一顆五蘊丹。”
秋意泊沒在意他的措辭,他接了對方遞來的丹藥,放在了伴月道君鼻端,也不必他說,伴月道君就很熟練地嗅了嗅,然后張開了嘴,等著秋意泊把丹藥扔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