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標大廈,這是全橫濱最高的建筑。森川檀曾經調查過這個世界的港口城市,知道這里并沒有afia的五座大樓,但是,在不同片場的相同地點,卻同樣坐落著高聳入云的建筑。該說是巧合又或者是世界哪怕更迭,也依然有不會改變的事物越靠近地標大廈,森川檀就越有一種走進afia大樓的感覺,畢竟周圍的景色熟悉得讓他覺得一切都不曾變化。他依然是afia的一員,而正在趕往首領所在的地方。
他在地標大廈大門前的廣場腳步稍稍頓住,垂眸盯著廣場上的石磚,在同樣的位置,這里曾有著用雨水和高壓水槍也無法洗去的大片血漬,而他跪在這里無望地注視著自己的過去和未來。
我不該來橫濱的,不該靠近這個輕易可以勾起我回憶的地方。
森川檀輕輕嘆了一口氣,踏過了青灰色的石磚,走入了地標大廈內部。這里并非是afia的總部,自然也不會有神情緊張的安保人員維持秩序。他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隨意地穿過大堂,走進了電梯的入口。
電梯內,他按下了頂樓的按鈕,轉身、透過觀光電梯的玻璃朝外看去,電梯在一層一層升高,他的視線范圍也漸漸擴大,他看著遠處紅磚倉庫的建筑群在慢慢變小,看到了更遠的海平面和安靜行駛的“冰川丸”號,也慢慢有了當初在afia主樓時,鳥瞰整個城市的心情。雖然為了避免暗殺,幼馴染上位之后將整座主樓都換上了足以抵擋窺視和子彈的新型玻璃,甚至將頂層的首領室都藏入了黑暗之中;可是在養父還在位的時候,在首領室還可以沐浴晨曦和黃昏的日光的時候,14歲的他和幼馴染一起,被初登位的養父指引著,在這個城市最高的位置,領略了整個港口城市的風光。
“小檀,這就是我們將來要守護的地方。”現在,看著玻璃外相似的景色,他的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養父帶著笑意和野心的話語。
那時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其實,比起被限定在某一個城市,他更加在意的是生活在那個城市里的、自己身邊的人。那個需要養父和自己“守護”的港口城市里,有養父,有幼馴染,有好友,有偵探社的玩伴,那些都是他無法承擔“失去”后果的人,所以盡管覺得“守護”這個詞語太過沉重,可他依然成為了“三刻構想”里的黑夜的一員。因為他想要那個城市長治久安,他想要他在意的人永遠幸福和快樂。
可是他在那個城市里,幾乎失去了所有,他的好友甚至為了保護那個城市而悄無聲息地湮滅。
“你該毀了這一切。”回憶里俄羅斯人帶著蠱惑的聲音在耳邊低喃著,而他匆匆的逃離又何嘗不是避免自己在絕望之下、親手毀掉好友用生命守護的城市
“那個”橫濱不可以那個“橫濱”是好友用生命換回來的城市,那么“這個”橫濱呢此刻,這個在自己腳下的城市,雖然地理位置一模一樣,城市里卻并沒有那些重要的人,他只是一個在相似而不同的城市里迷路的旅人,失去了回家的道路。他該發泄自己的憤怒么他該用這個城市作為替代品平息內心的痛苦么
他明明被命運逼到了瘋狂的懸崖邊,為什么不能踏過那條“混亂”和“秩序”的界限
18歲的“太宰治”也許說得沒錯,他們的目的也許的確是一樣的在最初。他的內心飼養著咆哮不休的野獸,只有鮮血才能帶給自己片刻安寧。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森川檀看著窗外燃起的紅光,竟然感到了一絲焦慮。紅磚倉庫第一處炸彈已經爆炸了,主角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又或者是炸彈犯們終于按捺不住對于“煙花”的向往他盯著電梯顯示屏上逐漸變化的層數,指尖微動,在玻璃上敲擊著急切的節律。自己是養父親手培養出來的“心操師”,雖然水平不太高,但也知曉人心易變的道理。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心竟然也軟弱得如同常人一般,會變化,會妥協,會因為執著而熱烈的追逐而漸漸柔軟。
我不會“守護”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城市,但是也不會容忍它變成一片廢墟。這里不該是那個人的埋骨之地,紫灰色的流星不會墜落在這片土地之上。
果然不該靠近橫濱的。森川檀垂眸,我竟然會找到新的、無法對“橫濱”置之不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