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到燕京時,還會詳細和他說一遍路上的所見所聞,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那時候他表面不贊成,其實聽得頗有趣味。
現在李蕓舒和戴娜父女到德國飯店做古董交易,他其實也很擔心,但她已經不會再和他細說,他也再沒有那個刨根問底的立場了。
只能像普通朋友一樣,應邀來幫個忙而已。
心里涌起的那股淡淡繾綣的情緒仿佛全都是遺憾。
沉默一會兒后,收斂起心頭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說起了別的,“這個月十五是濟年兄的生日,他打算請朋友去家里熱鬧一場,他最近與你相熟,便想也邀請你去,知道我今天會見你,便讓我代他和你說一聲。”
石韻爽快答應,尋思著現在手頭寬裕,正好借這個機會送張少爺一件貴重些的禮物,聊表一下謝意。
轉過天來,陰冷了數日的燕京終于露出了點要放晴的模樣。
陰沉沉的云層慢慢散開,蔚藍的天空從云層后若隱若現地透了出來。
石韻趁著天氣好,一大早就去了百貨公司。
她考慮來去,最后決定買一塊手表送給張濟年做禮物。
這個時候的手表還是個稀罕物,多是從瑞士或者日本進口的,價格十分昂貴,正符合石韻想送一件貴重禮物的要求。
不想連跑了兩家百貨公司和一間鐘表行都沒貨。
石韻問那個極力想另外推銷給她一臺昌明時鐘的店員,“怎么最近外國來的手表到處都沒貨”
那店員一臉的和氣笑容中帶上了些難掩的不安情緒,嘆氣道,“唉,最近不太平,今早的晨報不是又登了,那什么地方的鐵路又被炸了,”說道這里壓低了聲音,“都說是日本人干的,到處人心惶惶的怕打仗,這些進口的高級手表太壓錢,最近都不上貨了。”
石韻蹙眉,前些天為了沒錢而煩惱,現在好不容易有點錢了卻還是不安穩,真打起仗來,有錢也沒用。
心里的危機感忽然加重,便把買禮物的事情先放一放,直奔附近的益興銀樓,買了幾根小金條和兩個細巧的金鐲子。
小金條都是一兩一根的,妥善收進隨身的小包之后小包就變得沉甸甸的。
金鐲子買得尺寸稍大一些,直接就套在了手腕上,不想被人看見時就往上擼一擼,箍在小臂上,用袖子就能遮住。
真到應急的時候,一次褪一個下來,兩個金鐲子能用兩次。
她一早出門,逛了兩家百貨公司,一家鐘表行,又在銀樓里買了幾件東西,這時已經到了中午,就打算先回去吃飯,至于給張濟年的禮物只能再重新考慮。
益興銀樓坐落在繁華的大柵欄街上,左右林立著各種香煙店,糕點店,肉莊,鞋鋪。
石韻從銀樓出來后看到街對面的香煙店前正好停了輛洋車,車夫蹲在車前等生意。
抬腳就要過去,腦中卻忽然響起了系統的提醒,“別去坐洋車,右轉,往前走盡量自然些。”
聲音焦急緊張,和它平時的語氣大不一樣。
石韻心中一凜,探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若無其事地抬手攏了攏額前的劉海,抬頭看看天色,又左右看看,然后才向右轉身,不緊不慢地走了。
同時在心里問系統,“怎么了”
系統,“我覺得周圍有人在盯著你,洋車車夫也有問題,你繼續走,假裝還要再逛逛的樣子。”
石韻十分警惕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裝出左顧右盼,打量沿街店鋪的樣子,在心里問系統,“會不會是因為我剛買了金貨,所以被人盯上了”
系統回答,“應該不是,益興銀樓是老字號,伙計都是可靠的人,不會隨便往外傳客人的消息,剛才進進出出也有好幾撥人,都沒事,怎么就專門盯上你了”
石韻問,“那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