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上不比在顧府中,伺候的下人沒那么多,石韻到了弟弟的住處,看里面亮著燈,外面卻沒人守著,就自己推門而入。
提高聲音道,“小仁,你怎么樣今日太太派了誰來你別信那人說的鬼話,我”
顧明仁體弱畏寒,凡是他住的地方,都早早升起火盆碳爐,比別處暖和,石韻一進門就有一股暖風撲面,暖氣里還有飯菜的香氣,和清淡酒香。
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和一位年輕公子在房中相對而坐,兩人面前的桌上擺著精致酒菜,正在用晚飯。
十五六歲的少年眉舒目朗,氣韻不凡,只是身形消瘦,臉色稍嫌蒼白,可見是身體不大好,正是顧思瑛的弟弟顧明仁。
他對面的年輕公子則分外眼熟,正是石韻早上才見過的仲瑞霖仲公子。
石韻對仲公子的印象不大好,一愣之后就微微皺眉,“你怎么在這兒”
仲公子和顧明仁一起轉頭,看到忽然進來的人竟是她,不由也是一愣,筷中正夾著的一塊油燜竹筍便“啪”的一下掉在了桌上,濺起幾滴湯汁。
仲公子自覺失態,頓時紅了臉,忙放下筷子起身,“不知二小姐會忽然過來,失禮了。”不過也覺得很是不解,“只是二小姐如何會來這邊”
記得顧二小姐早上說她立刻就要被家里遠遠送走了呀,難道顧大人對她網開一面,說是送出京城其實就是送到離京一點點的溫泉莊子里來,那還好,他就不用那么愧疚憂心了。
石韻不答,只不耐煩道,“我是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顧明仁立刻道,“姐姐,仲兄是來看我的,你不要對他無禮。”
石韻道,“他早上才去了咱們家,怎么緊跟著就來看你了”很是懷疑地又看眼仲公子,“該不會是特意趕來對你說我壞話的吧”
仲瑞霖忙道,“沒有,沒有,二小姐你可千萬別誤會,我是”
他趕來責問朋友怎么沒告訴他自己姐姐是個美人的,害他錯怪美人,又與美人失之交臂。
不過在顧明仁這里坐了小半日,他頭腦已經清醒,知道自己必然是與美人無緣了,所以這話也說不出口,只得含糊過去,“我就是來探望明仁賢弟的。”
石韻便不再理他,轉頭去問顧明仁,“小仁,這兩天太太沒有派人過來嗎,那家中的事情你知道了沒有”
顧明仁也正蹙眉看著她,第一是不明白姐姐顧思瑛怎么會忽然出現在這里;第二是覺得自己這里有客人,客人還是與她有著不可言說關系的仲公子,她這樣直接闖進來,看到人還張口就責問,也不知回避,有失小姐家的禮數。
只不過他涵養功夫甚好,小小年紀就有點喜怒不形于色,眉頭微一皺便又舒展開來,答道,“太太還沒有派人過來,不過仲兄午后便到了我這里,已經閑聊了半日,家中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
石韻立刻細細去看顧明仁的臉色,她逼著車夫立刻過來,就是怕弟弟從別人口中聽到了她的事情要擔心,想要自己來當面說清楚,不想還是被別人搶在了前頭。
見顧明仁待在如此溫暖的房間里,臉色還是十分蒼白,不由心疼,“唉,讓你擔心了。”
從理智上來說,她覺得顧明仁肯定沒事,畢竟還能在這里陪著客人飲酒用飯,可見就算是擔心她這個姐姐也擔心得有限,起碼還沒擔心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臉色白一點那是正常現象,畢竟他體弱多病,常年都是這個膚色。
但感情上她繼承了顧思瑛的慈姐心態,碰到一點和弟弟有關的事情就會揪心揪肺,幾乎要擔心到杞人憂天的地步,恨不得自己是只老母雞,伸翅膀把寶貝弟弟護在下面,然后他就能風雨不懼,冷暖不侵。
聽了石韻的話之后顧明仁果然擺擺手,“還好,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點事兒還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