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秘書頓時就有些羨慕,他為了趙家的事來來去去,連夜奔波,也就午飯前抓緊時間在警衛員的休息室湊合著歇了一會兒,然后就陪著趙首長忙碌到現在,別說洗澡了,連臉都沒顧上洗一把呢。
薛彩霞這個鬧事的倒像沒事人一樣,聽說下午自己還去廚房開小灶吃了頓好的,真是心寬
當然了,袁秘書也懷疑她這是在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和趙家鬧翻了,不如就抓緊時間多吃多用,自己還能過得舒服些。
被懷疑在抓緊時間多吃多用的石韻到了趙首長的面前態度還是很端正的。
規規矩矩地過去坐下,抬起臉,直視了他,語氣十分平穩,“趙伯伯。”
她這個樣子倒是大出了趙行勉的意料。
原以為一個常年窩囊的十幾歲孩子,即便是憑著一時激憤鬧了起來,那心里肯定還是虛的。
要錢要票的行為在趙首長看來也十分的愚蠢幼稚,她一個下鄉知青,要是戶口遷不回來,工作解決不了,那什么都是虛的,口袋里有多少錢都得回去種地。
到時候一個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就都能把她管得服服帖帖,徹底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所以趙首長在回來前就已經決定了給錢,不過肯定要先敲打震懾一下,讓她擔驚受怕,患得患失,這個時候再給錢安撫,薛彩霞肯定就能老實下來,等把她打發回鄉下這事就解決了。
卻沒想到薛彩霞半點不受影響,沉著冷靜得好像自己硬讓她干等了大半天的事情不存在一樣。
趙首長不動聲色,再次認真審視了面前的繼女。
石韻看他半天不開口,就語調微揚,再叫一遍,“趙伯伯”
趙首長這才緩緩開口,“彩霞,我的工作一直很忙,你媽是忙于照顧我,這些年忽視了你,你有些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我希望你有什么想法就說出來,大家坐下來解決,而不是用一些激進錯誤的手段,這對你沒好處。”
石韻于是不客氣地答道,“好的,趙伯伯,那我就直說了,我這些年在趙家過得像個傭人一樣,遭到了您兩個親生兒女精神上乃至現實中的欺負和壓迫,我母親為了巴結討好你們一家三口而對我這個親生女兒不管不顧。以至于趙衛國可以對我隨意毆打,下手兇狠,一巴掌就能打掉我的牙齒。兄妹三人,讓年紀最小的我下鄉插隊,用以換取你親生兒女留城享樂的機會,作為一個革命干部家庭,你們這樣做是不道德的,是對烈士子女的迫害。我現在要求得到應得的補償,希望能折算成現金和糧票。”
趙首長,
趙首長終于體會到了他那兩個兒女之前在石韻面前體會到的憋屈感。
長長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彩霞,你這個說法太偏激了。說實話,你說的很多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其實在你覺得不對的時候就應該說出來,比如做家務這種事,如果你當時就來告訴我,我肯定會批評他們,但你悶不吭聲,大家就會認為是你愿意干的,下次還會找你,我和你媽媽又忙,根本無從了解家里這些小事,說到底,出現這種情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你自己身上,你不能全怪在別人頭上。”
石韻痛快道,“行啊,那咱們說件誰都能看到的大事讓趙衛萍跟我換換,把她在文工團的工作名額給我,她代替我去下鄉種地,那我就什么都不說了。”
趕在趙行勉開口前又說道,“我這個說法完全可行,我同學家的姐妹兩個就換過,趙伯伯你可別用沒法安排這樣騙小孩子的借口來忽悠我。”
趙行勉這下終于明白兒子女兒為什么接連受挫了,他竟是沒發現,家里竟然藏著這樣一個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刺頭。
忽然也有了一種想把趙衛國拎過來再揍一頓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