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丈夫出門找下人要水,何翊翎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初見。
才到京城的年輕書生,全然不懂貴族世家的規矩,頭一次在司空府用飯,事事都跟著別人學,一舉一動拘謹而慎重,生怕鬧出笑話。
那時候,展敬忠的名諱雖已在京中傳開,是赫赫有名的地方才子,但與他同席的優秀書生不少,還有家族顯貴的公子哥。
但那一群人中,何翊翎只在他的身上留下目光,如今想來也不知是為什么,她倒是樂意如小姜兒那般,毫不掩飾地說,最初對展懷遷有些許好感,是看中他的臉。
可惜,她好些事都記不起來了。
大夫人端起茶杯,淺淺一抿,但覺入口微苦、喉間回甘,唇齒清香繚繞,不禁低頭看茶葉,這不是平日里喝的。
展敬忠走進來,見她研究茶水,說道“是你愛喝的,梁嬤嬤說搬回司空府后,你一直喝不慣家里的茶,又不愿麻煩人,我就命他們預備了送來,這些小事,為什么要忍著”
何翊翎淡淡地說“既然是小事,你拿來便拿來了,還要說教,還要我對你感恩戴德嗎”
展敬忠輕嘆“到底是我不會說話,還是你不會說話。”
何翊翎道“是我與大人,如今再說不到一起,咳咳”
見妻子又咳嗽,展敬忠下意識地上手來為她順氣,何翊翎也沒有躲開推辭,只等這一陣過去,緩過呼吸后,再喝了幾口茶。
展敬忠便道“咱們好好說會兒話,翎兒,不論如何要保重身子。”
何翊翎不愿在彼此之間的事上推拉,便問道“張昭儀當真被剝奪了撫養孩子的資格”
不論如何,彼此談論起正經事,氣氛要平和得多,展敬忠便認真回答“這是昨夜九皇子與公主在殿外跪求的懲罰,與張昭儀和晉王私通并不相干。”
“這是自然,皇上不能給自己戴綠帽子。”
“這件事,當真是七姜傳出去的”
大夫人故作驚訝“是姜兒嗎”
展敬忠立時什么都明白了,嗔道“我就說,那孩子豈能想到這些,果然是你教的。”
何翊翎微微含笑“我沒有教,也不是姜兒干的,當公爹的,可別給自家孩子攬禍。張昭儀早就被貴妃查出與晉王傳遞消息,會再傳出私通也不稀奇,與我家孩子什么相干”
展敬忠嘆氣“罷了,那孩子我本來也管不住,但求你別教她這些事,怎么舍得將她卷入麻煩里。”
“又耽誤大人的事了嗎”
“什么”
大夫人淡漠地望著丈夫“難道你,是真的在乎七姜”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展敬忠卻被說住了。
的確,他是能為了朝廷,連生母都能算計的人,甚至連妻子都能不顧的人,又惺惺作態地在乎什么兒媳婦呢。
大夫人說“醒不過來那陣,我隱約是有夢的,你猜我夢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