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之后兩天,七姜的身子依舊沒能好起來,朝中那些與甄家沾親帶故的,卻變本加厲地威脅施壓,京城府尹公務繁多,豈能圍著一個案子轉,徐家撤訴后,甄家母子很快也被放了回去。
展懷遷這一邊,朝廷上連著兩日都不提邊境一事,但要求沿途各地軍隊集結待命的御令早已傳下,如今就差一個帶兵的主將,一旦定下,必是當天就要出征。
以展懷遷的資格和年紀,眼下還當不得主將,若主將是黃將軍一派,再憑借大舅舅的地位,他會是出戰的主力,皇帝也會給他更多的機會。
可展懷遷卻是反戰的第一人,更涉嫌教唆太子與皇帝反目,早有各式各樣的詆毀傳出朝堂,若皇帝最終要戰,他可能連個兵卒都當不上。
一時間,小兩口的事業都受到挫折,展懷遷尚且還能為此奔走想法子,七姜則被害喜困在家中,短短幾天功夫,原就不大的臉蛋瘦得雙頰凹陷,誰見了都心疼。
這日展懷遷回到家中,被門前管事告知,親家老爺夫人送信來,才剛遞進去,他立刻進門追到了送信的下人,要親手把岳父岳母的信交給七姜。
觀瀾閣里,七姜坐在臥房外的屋檐下,擁著一床毯子望天發呆,丫鬟們在里屋進進出出,展懷遷不必問也知道,妻子又吐了。
多日折磨下,那般鮮活可愛的小娘子,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理人,聽張嬤嬤說,她是怕自己連張嘴都會惡心,實在可憐。
展懷遷對此不作任何規勸,七姜不說話時,他就靜靜地陪著,她不愿吃東西,也不讓張嬤嬤來煩她。
但長此以往,不是辦法,他們成親匆匆忙忙,展懷遷連拜堂都沒趕上,好不容易兩情相悅,這還沒使勁恩愛夠,轉身這就懷上了,七姜仿佛永遠被催著長大,總是什么都沒準備,就上場了。
展懷遷很心疼,不能代妻子承受妊娠的折磨,不能分擔她的辛苦,因此手中這一封來自岳父岳母的信,在他眼中抵過萬金,是能讓七姜高興的事。
“姜兒,爹娘來信了。”展懷遷走到屋檐下,溫和地說,“你自己看,還是我給你念”
七姜眼中露出笑意,伸手就要拿,展懷遷忙拆了信封展開信紙遞給她,再扶著她坐起來一些。
“對了,皇上見你了嗎”讀信前,七姜先問相公,“你的折子,還是遞不上去”
展懷遷道“不必為我擔心,大不了借父親的名義,我總有法子的。”
這些日子,七姜說話都很小聲,畢竟沒力氣還難受,可心里還是會記掛丈夫,怕他在朝堂受委屈。
那晚沁和堂的火,后來找了專人再查,最終的結論,絕非下人疏忽引起,就是有人潛入了太師府作祟。
要說展家的關防不敢媲美皇宮,但也絕對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嚴格謹慎,這都能讓人進來,不敢想對面是什么來頭。
見展懷遷不愿細說,七姜也就不問了,就著尚未暗下的天光,安靜地看來自爹娘和哥哥的叮囑關心。
下人送水盆來,展懷遷洗手脫下官袍,負責打掃收拾的丫鬟陸續出來,行禮后都退下了,可他轉身,卻見七姜沒看信,而是望著丫鬟們,眼底還有淡淡的傷感。
“怎么了”
“沒什么,爹娘都好,今年收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