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刺耳,霍行深淡淡一笑“不論你怎么想,我不是我爹那邊的人,更不是王爺的人。”
展懷遷忙致歉“對不住,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我承認此刻心浮氣躁,言語有失,實在失禮。”
霍行深能理解這份心情,他是不介意的,說道“你我不能輕易叫人騙了,這樣,之后若有事找你,必定親自前來,任何人傳話都不要信,我如此,其他人也該如此,還望多加小心。”
展懷遷抱拳“費心了。”
二人分開后,展懷遷策馬來了司空府,父親不在京中,他最值得信任和依靠的,就是外祖父和舅父。
不巧的是,他們正有要務與諸多官員商議,展懷遷唯有等在門外,心里默默復盤今天發生的一切,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很自然地轉向另一邊,撞見了打算躲一躲的表哥,何世恒不服氣地笑道“你怎么打小就不上當”
展懷遷嗔道“這算什么樂子,也就你玩不厭。”
見他情緒低落,何世恒問“怎么了,我可聽說姑姑隨姑父出外差去了,如今他們夫妻和睦,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兄弟倆在一旁圍欄上坐下,有丫鬟送來茶水,何世恒悠哉悠哉地喝了兩口,望著夕陽一寸寸落下,說道“這些日子拼命讀書,好些事都不知道了,出了書房跟個傻子似的,怪不得都說,書呆子書呆子的。我尋思這可不行,打算從今天開始,跟著祖父和我爹二叔他們學習如何處理朝務,當然輪到我做那些事,不知猴年馬月,但凡來年能中榜,有個一官半職,就算是對何家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展懷遷捧著茶水沒喝,茶湯的滾燙,隔著茶碗從手掌鉆進心里,猛地一陣浮躁后,他道“哥,不知為何,我心里很不安,父親這一回出門太突然,可我又很矛盾,皇上若要除了他,何必大費周章。我爹那樣的人,皇上若命他殿上自刎,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拔出侍衛的佩劍割向脖子。”
何世恒不免正經起來,問道“你這是怎么了,皇上若真有那心,我爹和爺爺他們會察覺不到嗎,何況你才入仕幾年,姑父可是陪了皇上二十多年,讓他從不被偏愛的皇子,成為一國之君,姑父還能察覺不到皇上的心思”
展懷遷放下茶碗,起身向哥哥抱拳作揖,何世恒很不耐煩“你又矯情什么,不是我說,懷遷,其實你的性情,更像姑姑。”
脾氣性情像誰,此刻已經不重要了,展懷遷嚴肅地說“事情很奇怪,我爹的想法,皇上的行為,我都無法自洽。哥,倘若我有不測,請一定照顧好姜兒,我若是活著的,來日總有團聚之時,我若是不在了,千萬”
何世恒猛地起身來,惱道“究竟是我讀書讀傻了,還是你呆了,胡說什么呢”
此時,官員們從外祖父的書房散了,三三兩兩的出來,見了兄弟倆,無不上前客氣幾句,誰都知道他們是將來要繼承兩府家業的人,如今便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將來新君登基,宰輔三公之中,早晚有他們的位置。
然而展懷遷察覺到,有人看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刻意的躲避,仿佛知道什么不能說的事,但等他想細問,下人來稟告,外祖父傳他和哥哥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