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躺在床上養傷的牛皮糖老爸被公社來人一根棕繩捆著送去了學習班。罪名是投機倒把,走資本主義道路。
牛皮糖老爸當過幾年縣委干部,當年的老同事知道王坑出產木材,就有人托了他買一些木材打家具。
計劃經濟時代對木材的銷售實行統購統銷,沿路都設有“森林工作組”來管控木材的運輸。普通老百姓想買點木材都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
王坑村上的人大部分是沾親帶故,按道理不會有人檢舉牛皮糖老爸私賣木材,但事實上牛皮糖老爸就是進了公社的學習班。
下山的徐桐花并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老公會被公社抓走。她帶著兩個女兒一個兒子現在正在急匆匆的行走在去宣平鎮的路上。
公社診所的舒醫生看了看徐桐花的二女兒和兒子,搖搖頭對徐桐花說“我看你還是盡快去鎮上衛生院吧。你兒子這個狀況,比我上次看到又嚴重了很多。我懷疑是生了大毛病。你女兒腿上這個應該是毒疔。我行醫多年也沒看到這么大的毒疔,我看還是去大一點的醫院把刀給開了,等它自己出膿的話,我估計這么小的孩子身體熬不住。”
徐桐花讓舒醫生的話說得一楞一楞的,50里山路來回就要一天,再回王坑不現實。那只有往宣平去趕路。
徐桐花想托個口信告訴一下在王坑家里床上躺著的牛皮糖老爸。在路口候了許久也沒有遇到上山的人。無奈只能拖兒帶女的先趕路,到鎮上還要一個時辰的路要走。
徐桐花背著兒子,大女兒平平牽了二女兒愛平的手,緊趕慢趕來到了鎮上的醫院。憑著當年在診所當會計的老面子,醫生很快給徐桐花一個答案。
兒子得的是胸膜炎,女兒的腿上是生毒疔。
醫生給的建議是收女兒住院,觀察幾天后開刀引流。而兒子的病宣平也看不了,要去縣里。
宣平撤縣后,有一部分并入了金華地區,一部分并入了麗水地區。王坑正處在宣平與麗水的交界處,從路程來說去麗水比去金華更方便。徐桐花思量著讓大女兒陪著二女兒先辦好住院手續,等真要開刀的時候再讓牛皮糖老爸來作陪。
她自己在宣平住上一夜之后回王坑收拾一下,帶上兒子去麗水的醫院。那么如此一來,家里只剩下四歲的三丫頭了,只能叫奶奶照看一下。家里的兩個嫂嫂她們也是一堆的孩子,徐桐花自己覺得有些張不了口讓她們幫忙。
安頓好兩個女兒,徐桐花抱了兒子找到廣播站。早上從王坑出門,現在也沒有給家里捎個口信。今晚上又趕不回王坑,只怕牛皮糖老爸在王坑要著急。
王坑沒有電話好打,找不到捎口信的人只能舍了面子來求廣播站的熟人,讓他晚上放廣播之前在廣播里喊上一嗓子“王坑的徐桐花,今天去宣平了,要明天再回王坑。”
徐桐花走出廣播站大門,心里暗想“廣播里說一下,就算牛皮糖老爸沒聽到廣播,村上肯定也會有人聽到去傳個話。”
定了定心,徐桐花抱著兒子來到街上。今晚上沒處可去,也沒有預備住旅館的錢。只能去找寶珠娘搭個鋪,到明日再劃算了。
這么難熬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呢是不是一天一天的日子加起來就是一輩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