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忙忙的跟著雷金美坐上了潘學武開過來的車上。
今天的潘學武和雷金美兩個人眉頭緊鎖,一言不發,車內的空氣凍結的像外婆家屋檐結成的冰蠟燭一樣。
我有些奇怪,這兩人是咋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忽然就變得嚴肅起來
關關難過關關過,這年關來了這兩位愁的一定是錢的問題吧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是做一頭駱駝也挺難的,生存環境如此艱難卻還要撐著一副骨架子不倒掉
他們不說話,我也只好緊抿著嘴,默默的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冬天的早晨想必是很冷的罷,路上大多是捂的嚴嚴實實騎著自行車來去匆匆的人。有幾張樹葉被冷風從梧桐樹上吹落下來,打著跟頭跑著,很快就被車輪壓到了地上,再也看不到。
也許人也像這顆大樹一樣吧,在夏天的時候枝繁葉茂,在冬天的時候風中凌亂。可是一個人的心情呢,卻不是受天氣影響。
想起和牛皮糖你儂我儂的時候,大冬天分著吃一塊烤紅薯就能開心上半天。可現在,這小小的車廂里,潘學武和雷金美兩人雖說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但是兩人還是同舟共濟一起努力。而我和牛皮糖呢似乎我們只要一吵架就要陷入死胡同。
“這么沒日沒夜的,上什么班,不要去了”牛皮糖的口氣應該帶著一絲憐惜。
“不上班你養我嗎”我的伶牙俐齒尖酸刻薄是不容質疑的。
“飯總有的吃的”牛皮糖的口氣低了下來。有些囁嚅著。
“大不了吃差一點”牛皮糖又底氣不足的補了一句。
“差一點都天天南瓜燉土豆,青菜煮蘿卜了,再差你說吃什么就說我們都不吃不喝了,小孩總要養大吧還要讀書你想讓你兒子再過一遍你過過的日子嗎沒用零食吃,手上摸一點生鹽放在嘴里嘗味道”只要一吵架,我的斗志就被激發出來,浮想聯翩。
而一說到兒子,牛皮糖的氣焰就低了下來。“兒子生出來他自己會大來的,窮么窮養,富么富養。那別人家條件不好的就不結婚生孩子了”
“哼越窮越生,越生越窮按我的想法,養不起孩子就不要生,最好老婆也不要娶。你看你當個警察每月開工資,多好。再或者,你當初娶老婆就該娶一個像你一樣有正式工作的。而不是娶了我,現在又來嫌棄我沒有穩定工作叫我不要上班”我這個人的淚腺應該是比較發達的,僅僅是這樣坐在車上演繹一下和牛皮糖見面之后的爭執,這個淚水就不聽話的奪眶而出了。
“我這里下車了”車子忽然停了下來,雷金美拿了一下東西轉頭跑下了車。我抬頭一看,原來車子已經到了雷金美所在的銷售部。
我假裝揮手和雷金美告別,偷偷的在臉上抹了一把,不讓他們看出我哭過的痕跡。幸好這兩個人也是各懷心事,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雷金美下車后,潘學武一踩油門,他的桑塔納轎車又像一尾黑色的魚游進了深冬的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