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簡短回答“明天。”
“明天不需要事先準備嗎”孔時雨皺眉,“那種地方戒備應當很森嚴的吧,等我去找找,如果有認識的人,我就想辦法讓你混進去。”
甚爾揉了揉太陽穴,說“不需要。”
孔時雨也說“被抓住了別連累我。”
甚爾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起身離開了這里。
雨仍舊未停,甚爾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忽然間想起來了自己許多年見過的那個地牢。
是禪院家的地牢,里面儲存著許多咒靈,
想起了孔時雨的委托,他撇了撇嘴角。
昨夜不知緣何下了一夜的雨,積水透亮映著日光。
雙目失明的人望不見積水映出的光交疊在一起的模樣,卻能從落雨之后的空氣中嗅到潮濕泥土的氣息,氤氳生機,叫人生出無限期待。
五條星明方才推開門,就有人沉默著用不容置疑的力度關上了門。
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么事,可是星明隱約間明白了此刻的狀況。
他怔怔坐在房門前,張口時想如平時一樣呼喚一直照料著自己的五條綾子,可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在了房門前。
風從窗戶中灌入的時候星明才意識到又有人來了。
他壓低了聲音悄悄說“哥哥”
可對方并沒有回答他,于是他又小聲和對方確認“是工作嗎”
仍舊沒有人回答他。
連日的惴惴不安終于席卷了他的身體。目盲之人無法確認面前的人是誰,五條悟總是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前來。
星明惶惑之下甚至無法大聲呼喚外面守著的那些人。他隱約明白了自己口中說出的話也許并不吉利,是諸多禍患的伊始。
以至于他張了張嘴,到最后也沒有發出聲音。
這里的戒備并不算森嚴,只籠罩著一層結界。依靠咒力來區分入侵者的結界并不適用于甚爾,他若無其事地走進了鎖著報喪鳥的小院,又觀察了四周。
雖然痕跡很小,但窗口的連接處留下了曾經被用力拉扯過的痕跡,就算附近沒有任何腳印留下,那也說明了曾有人從此處進入到屋內。
這是咒術師所不會注意到的細節。
避開其他人的看守對甚爾來說就更加沒有難度了。房間中的人聽到他來了,驟然便露出了些許期待的神情。
甚爾感覺不到其他人的咒力。
但是當他看到星明的時候,他忍不住嗤笑出聲。說什么報喪鳥,結果他看到的卻是這樣的人。
房間外的人久久等不到星明的動靜,他們還以為星明正沉浸在無可抑制的悲傷之中。那雖是報喪鳥,雖是不吉利的東西,可說到底,人類的感情復雜又多變。
就像報喪鳥的名字是五條星明,五條家的那些家仆們的姓氏同他一致般。
高層委派給星明的任務,通常都離奇得毫無道理,他不明白那些任務的意義在哪里,只是星明隱約明白了禍從口出,不可言說的道理。
按理說只要按照高層的那些大人們所說的去做就可以了,什么都不必想,按部就班地生活就足夠。
可每次,當星明對前來拜訪的咒術師說出“注意身體”之類的話時,那些人最后都失蹤了,連痕跡都沒有留下,于是,星明是普通人這件原本絕無可能動搖的認知,一天比一天更加讓人難以確認了起來。
所以,只要像這樣,讓報喪鳥誰也不見,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