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未時五刻
揚州,丹陽郡,建業城,瑯琊王府,王妃虞孟母的寢居之內
琴聲繞梁云煙中
佳人獨坐蹙娥眉
宮闈深深珠簾鎖
誰人憐我秋冬寒
哎呀呀
一聲嘆
娘家說我不顧家
婆家怨我不顧他
夾在中間難做人
縫縫補補又幾年
虞孟母忽然用雙手壓住了琴弦,深吸了一口加了藥物的檀香,竟是再無繼續彈撥下去的興致了
“姐姐,這好好的高山流水,怎么,就不彈下去了”
虞孟母聽著他那句明知故問的屁話,立即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滿臉尬笑的虞胤,然后又隔著珠簾瞥了一眼那個和自己弟弟沆瀣一氣,甚至不知何時就已經開始“狼狽為奸”的南頓王司馬宗,甚至連帶著將他們身旁那個俊俏的小后生也一起給怨恨上了
“咳咳,咳咳咳”
虞孟母突然一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侍女趕緊上前去為她輕撫起了后背
虞胤也立即想要掀開簾子進去查看,可又下意識地瞥了眼一旁的外男,那個英俊得讓人有些心猿意馬的庾亮
“姐姐,你這咳嗽怎么一點也不見好是不是又沒按時吃藥你萬一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一個人以后怎么活下去啊”
虞孟母捂著咳得有些發痛的胸口,無力地翕開著發顫的櫻桃小口,幽怨而又心酸地看向了那個一直與她相依為命,此刻說話還帶著幾分哭腔的親弟弟
他好像也不如從前那么的朝氣蓬勃了
他原先眼睛里的光彩也似乎早就沒了
而他對自己的這份關心里又有幾分真
虞孟母自艾自怨地輕咬著薄薄的下唇
竟是忽然有些懷念起過去的平靜生活
自從坐上了這個看似風光的王妃寶座
自己就好像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自己了1471章里有虞胤對虞孟母的心理描寫。
“姐姐姐姐你好些了沒有啊要不要再去民間找找有什么偏方總得想辦法治好呀”
“呸還不都是被你給氣出來的”
虞胤立即閉上了嘴巴,臉色也變得尷尬莫名
“瞧瞧你們兩個做下的好事你們一個是吾兒的皇叔公,一個是吾兒的舅舅,又都是瑯琊王倚重的股肱之臣可你們倆呢一個慫恿吾兒去長江上耀武揚威,一個為了秦王使者身上的書信,都不惜要兵戈相見了”
虞孟母故意把“股肱之臣”四個字咬得特別特別的重
“撲通”一聲
南頓王司馬宗立時臉色煞白地跪在了虞孟母的身前
“三哥哥從來就沒根本王說過有什么秦王使者啊他只說是有一伙水賊要去清剿本王真的是毫不知情啊”
虞孟母的眼神里立時閃過了一抹厲色,卻也沒有要去直接拆穿他的意思
畢竟他是司馬懿的親孫子,司馬炎的同輩兄弟,又是他司馬睿的叔叔輩
更何況如今又是急需團結宗室,一起應對秦王就要登基稱帝的關鍵時刻
“虞胤還不趕快把皇叔扶起來這世上哪有叔叔跪侄兒媳婦的道理何況這里還有外人,要是傳了出去,皇叔是想讓侄媳被天下人的唾沫給淹死不成”
虞孟母冷笑連連地跪坐在座具上,話里話外都是夾槍帶棒的擠兌和敲打成都老官山墓,長沙漁陽墓,江陵鳳凰山漢墓等,皆出土了古人跪坐時使用的座具,一種漆器似的小凳,既隱蔽,又能讓人長時間跪坐而不累。但北方漢代墓葬里未見發現,猗頓猜測是因為南方濕氣比較重,故而有了此物。
“不不不,絕無此意宗絕無此意啊”
司馬宗急得是六神無主,偏偏又不敢直接起身
庾亮也止不住地皺了皺眉,卻又不敢多說什么
還是虞胤主動攙扶起了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的南頓王司馬宗
那副猶如驚弓之鳥的驚慌模樣
哪里還像個堂堂宗室的大長輩
什么狗屁的為了清剿水賊
明明司馬羕自己就是水賊
還他娘就是水賊之中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