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哥兒連忙點點頭,將他最喜歡的小木馬遞到她手里。
柔嘉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神心間滑過一絲不忍,但現在縱容他,反而是害了他,他必須得學會和別人接觸。
于是心硬地收緊了手,反手又將那小木馬推了回去“姐姐不要,姐姐對這些東西已經不敢興趣了,姐姐現在只想去外面走一走,要不要跟過來你自己決定。”
她說著便不再看他,徑直起了身,一步步朝門外走去。
從她推開那木馬的一刻起,桓哥兒先是震驚,然后看著姐姐真的不再看他了,又覺得有些委屈,抱著小木馬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床邊站了許久,希望她能像從前一樣心軟。
可是沒有。
姐姐好像真的忘了他一樣,一個人自顧自地收拾東西,又東挑西選,選了一個色彩極為艷麗的五彩鳥,臉上微微笑著拿著走出去。
桓哥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委屈地快哭了,他想叫她停下,可是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什么聲音,只好傷心地眼淚啪嗒啪嗒地直掉。
眼看著她要走過院門了,還是沒回過一次頭,桓哥兒看著那道院門猶豫了許久,終于忍不住丟下了木馬朝她小跑著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手臂已經很有力了,柔嘉被他這么沖過來一抱,險些站不穩。
她方才也沒什么把握,一步一步走的極慢,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蕭桓對她的依賴罷了。
真的被他抱住的時候,柔嘉那一刻心情極為復雜,她既高興桓哥兒愿意為了她克服恐懼,又不禁有些擔憂他太過依賴自己。
但一低頭看見他哭的一抽一噎的,柔嘉到底還是有些心軟,拿著帕子俯著身一點點擦干他臉上的淚,最后摸了摸他汗濕了額頭哄了一句“出來就好,別哭了,跟姐姐一起走吧。”
擦干了眼淚,蕭桓看著那高高的門檻還是不敢邁,張著手想讓她抱過去。
柔嘉卻是溫柔而堅決地搖了搖頭“門檻不算高,以后凡是你可以邁過去的,姐姐都不會再抱你。”
蕭桓聽了她的話愣在了那里,似是不明白姐姐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狠心。
柔嘉動了動唇,可他年紀太小,說出來也無法為她分擔任何壓力,于是只是斂著神色,眼睜睜看著他試了好多次,才終于邁過去。
整整一冬,蕭桓幾乎都沒出過門,此時一走在著陌生的皇宮里,他看什么都覺得害怕,害怕中又有些好奇,攥著姐姐的指尖躲在她身后不敢抬頭。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還有巡邏的侍衛,每當他們經過行禮時,蕭桓立馬便縮的更厲害,躲在她的袖子后面。
一連幾次,柔嘉終于有些忍不住把他扯了出來,決定好好給他講一講這宮里的人群和等級。
“桓哥兒,你不用怕,你是皇子,這些穿粉衣服的,藍衣服的都是宮中的侍者,是需要向你行禮的人,你不用躲,這宮里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除了”她聲音頓了頓,“除了那個穿明黃色衣服的人,你見到他的時候,要乖乖地低著頭行禮,不要惹他生氣知道嗎”
蕭桓隱約記得那個很嚴厲的人,乖巧地點了點頭,這才沒那么縮著,終于能偶爾探出頭看一看沿路。
到了御花園,正是上午天氣最好的時候。
風和日麗,草長鶯飛,不時有些太妃、太嬪在侍女的陪同下慢悠悠地逛著,間或還有幾個皇族的年紀不大的子弟大約是隨了父母進宮覲見,結伴在在花叢里拿著網兜撲蝴蝶。
和同齡人相處興許會容易一些,柔嘉想了想,便蹲下來指了指那花圃對桓哥兒說“你看那邊多熱鬧,都是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在撲蝴蝶,你要不要主動過去跟他們一起玩”
蕭桓聽著那清脆的笑聲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撲到她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