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都很平靜,平靜地令人詭異。
直到回了太極殿里,他才忽然捂住胸口,腳步一趔趄撐住了桌子。
“陛下,您怎么了”
張德勝著急去扶,話剛說到一半,他便徑直暈了過去。
“陛下”張德勝驚叫了一聲,再一看到他緊捂著的胸口,連忙將人扶住朝外面大吼,“來人,快去請太醫,陛下的舊傷犯了”
柔嘉自清暉園回來后便徑直被罰入了掖庭。
一個公主罰入掖庭,可是從未有過的先例。
眾人都在竊竊私語這位柔嘉公主怕是快被廢名號,貶為庶人了。
掖庭是里面關押的都是獲罪的罪奴,或紡紗,浣紗,或洗衣,制衣做的都是極苦極累的活。
畢竟名號還沒廢,管事不敢太過苛待她,可這又是陛下親自下的令,說不準哪日便真的要廢了。
因此管事猶豫了一番,將她分去了東院里當繡娘。
命令下的突然,柔嘉來的時候什么也沒帶,也不許帶,只分到了兩套粗布衣裳和一間六人的通鋪。
同住的人或是先帝時的廢妃,或是犯了錯的刁奴,脾性都極為苛刻,一見到昔日的金枝玉葉墮入淤泥,一個個皆抱著看戲的態度上去踩一腳。
“喲,這不是宸貴妃帶進來的那位公主嗎當年你母親進宮不久,我們這群人都被打入了冷宮,徹底沒了著落。報應啊,沒想到她一死,你就淪落到這里和我們這群廢人為伍了可真是老天有眼你娘欠我們的,讓你來還也是一樣”
“是啊,我們都在說,陛下能容忍你在宮里礙眼多久,沒想到能留你留到現在,讓你多過了這么多好日子,你也該知足了。”
“就是,不過你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掖庭可是個只進不出的地兒,到了這里就別想翻身了”
幾個人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朝她吐皮,眼里滿是嘲諷和冷笑。
柔嘉撣了撣了身上的瓜子皮,平靜地將包裹放下。
她聽著那些話并不覺得生氣,反倒覺得可憐。
這些也不過都是一群大好年華便受到冷落的可憐人罷了,她至少還是有個盼頭的,三個月后,她相信舅舅一定會帶她出去。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那幾個人見她跟個木頭一樣,軟硬不吃,忽地撂了盤子,將一大捧臟衣服丟了過去。
“老規矩,幫我們洗了”
一個帶頭,其余幾個也紛紛將衣服丟了過去“對,這些事都是你該孝敬的”
一堆臟衣服快把她湮沒,柔嘉皺了眉“什么規矩什么孝敬我是被罰到了掖庭,但我只做我該做的活計,這些事和我無關。”
她說著便完全無視這些臟衣服,徑直回了身,收拾著床鋪。
“和你無關”
那些人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果然是身嬌肉貴的小公主,你知道怎么刺繡嗎還有這掖庭的規矩,沒有我們幫著,你怕是連開飯都搶不上。”
“是啊,不洗也行,我們都別和她搭伙,過幾日她一個人累的胳膊酸腰疼又完不成定額挨了板子就會過來求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