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陛下,公主只是動了胎氣,好好休息,心平氣和地將養兩天便無大礙了。”
徐慎之診了脈,躬身回稟道。
“好,朕知道了。”
蕭凜緊皺的眉微微松了開。
一旁的江懷自發現女兒有孕,便犯了舊疾,捂著心口咳的厲害,連路都走不了,直到聽到女兒沒事后,那強撐著的冷汗才消退了一點。
可當看到蕭凜伸手欲去撫那榻上的人時,他眼神里仍是藏不住的憤恨“你放開,不許碰我女兒”
蕭凜卻恍若未聞,寬大的手掌仍是落到了柔嘉的額上,旁若無人地將她被汗濕的烏發一點點細致地捋到耳后。
“江大人,她現在需要靜養,便暫且留在宮里,朕會派最好的太醫照看她,你不用擔心。朕看你身體似乎也有不妥,這兩日不妨暫且也在宮中住下,讓太醫給你診診。”
他的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張德勝連忙攙著江懷,架著他出去。
“你這是想軟禁我”江懷抓著門框不愿離開,“你若是還放不下當年的事,有怨氣盡管朝我撒,不要再折磨我的女兒了,雪濃這些年過的已經夠苦了,老臣懇請你放過她吧。”
折磨
他明明是在愛她啊。
蕭凜指尖微蜷“江大人想多了,朕并無此意。”
他眼眉一低,張德勝便立即使了些力氣,將江懷拉走“江大人,公主還需要休息,有什么話等她醒來再說也不遲,您就跟奴才走吧”
“你”江懷捂住胸口,止不住地心悸,被幾個人架著,還是不得已被軟禁在了宮里。
柔嘉這幾日昏昏沉沉,神志不太清醒,每每到了夜晚,總是在做噩夢。
夢里不是父親落水掙扎的樣子,便是母親被大火焚燒的樣子。
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她也嘗到了被水湮沒,被烈火焚身的痛苦。
她是真的厭倦了這吃人的深宮了。
蕭凜為了不刺激她,這幾日搬到了外間暫住。
可當聽到她夜晚醒的次數越來越多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乘了深夜去看一看她。
紗簾一掀開,榻上的人睡得汗涔涔的,眉頭緊緊皺著,似乎十分痛苦,小聲又細碎地呢喃著“好疼”
夏日衣衫輕薄,她的胸口,肩頭已然被浸濕大半,額發更是汗的濕淋淋的貼在額上,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蕭凜站了許久,還是俯下了身撫著她汗濕的發低低地問了一句“哪里疼”
柔嘉卻好像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搖著頭,抓緊了他的衣袖。
仿佛被魘住了一樣。
蕭凜意識到了不妥,立即叫了徐慎之來。
柔嘉這一胎已經三個月了,徐慎之現在整宿整宿地住在了太極殿的偏殿里,以防不測。
皇帝一傳令,他便立即拎著藥箱趕了過來。
“她嘴里一直在喊疼,朕怎么也叫不醒她,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蕭凜將她身上的薄衾蓋好,拉了一只手腕出來。
徐慎之滿是惶恐,可細細診了脈,卻不由得皺了眉“回陛下,依微臣看來,公主公主身體并無任何問題。”
“那她為何一直喊著疼”蕭凜不解。
隔著一層紗帳,隱約聽見了一點細微的呢喃,徐慎之沉思了片刻忽然低下了頭“陛下,公主或許是生了心結,憂思過慮,被夢魘纏住了。”
夢魘。
蕭凜心口一痛,再看向那汗涔涔的人,慢慢明白過來,她還是放不下當年的恩怨。
果然,下一刻,柔嘉又忽然喊冷,明明渾身是汗,卻又抱緊了胳膊,小聲地叫喊著“好冷,河水好冷”
“沒有水,也沒有火,你是在做夢,醒了就好了。”
蕭凜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