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卻好像深陷了其中一般,哭著抓著他的肩,怎么都醒不過來。
“安神湯,快開一碗安神的藥來,還有什么安神的香,你想想辦法”蕭凜沉聲吩咐道。
“陛下,公主這模樣似乎是心里有癥結,癥結不解,外物又如何能安神再說,是藥三分毒,公主如今還有孕在身,若是用了湯藥,萬一傷了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徐慎之伏低著頭,冷汗直冒。
蕭凜皺眉“可她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夜夜驚夢,豈不是更傷身”
如此下去,這一胎怕是難保,萬一再小產,反過來又會傷了她的身
皇帝眼神如刀,徐慎之亦是為難,半晌才委婉地勸道“陛下,心病還需心藥醫,公主這癥結原本就是心結,您不如問問她想要什么,才能對癥下藥。”
她想要什么
她只想要離開他罷了。
難道真的只有放她走才能保住她的命嗎
蕭凜緊緊地抱著懷中的人,沉默了許久只淡淡地開口“你先下去吧。”
室內重新安靜了下來,只余一點清淺的呼吸聲。
蕭凜看著那床上躺著的睡顏,忽然有些無力。
這張臉和初見時并沒太大變化,只不過長開了些,愈發秾麗。
只是她似乎一直在怕他,從初見時的怯怯,到入宮后的躲避,明明同住在一個屋檐底,但他們相見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年少時突逢變故,他心里存著說不出的恨意或是憾意,因此也刻意不去關注她。
可越是刻意不去看,反倒越發在意,有些記憶也愈發深刻。
比如那場及笄宴,當看到明眸皓齒的少女娉娉婷地受了笄禮的時候,他一杯一杯飲盡了烈酒,才壓下了心里那股難以啟齒的沖動。
后來,當西戎提起和親的時候,他故意給了她暗示,逼著她求到了自己面前。
不知不覺,他對她的執念已經纏繞了這么年,這么深了。
他有時候也不禁會想,如果他們的初見沒有那么糟糕,如果他們的一開始,不是起于威逼,他們現在也許不會走到這般地步吧
蕭凜坐在她床邊,靜靜地看了許久。
當他的手正欲落到那張臉上時,冰涼的指尖一滑過,那熟睡的人頓時便驚醒了過來。
一看見是他,柔嘉眼中惺忪的睡意一掃而空,抱著肩蜷到了角落里。
“躺下。”蕭凜按著她的肩,“你還懷著身子,現在不能亂動。”
柔嘉噩夢剛醒,聲音里滿是抗拒“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蕭凜卻像沒聽見一樣,仍是托著她的肩將她放下“你之前不是很傷心嗎”
一提到之前,柔嘉只覺得諷刺“現在不會了,一個被設計來的孩子有什么必要生下來,難道要他過著跟我一樣的日子嗎”
“朕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委屈。”蕭凜沉聲,“朕可以讓你假死,變成江懷的女兒,到時候再納你入宮為后,這樣既全了你們的父女情,也沒人會發現你的身份。”
光明正大的變成父親的女兒,柔嘉心中微微一動,她當然是想的。
可是這個孩子的存在不就是在往父親心上扎針嗎
活生生的提醒著他妻女被奪,被折辱的事實。
父親已經年邁多病,若是真的生下來,豈不是在催他的命嗎
更何況,當年的冤情已洗清,她們不欠他的。
她被強奪了清白,被玩弄了這么久,到現在,又被迫懷上了他的孩子,她怎么能答應把這個孩子再生下來,再心甘情愿的自囚于他的牢籠之下
柔嘉搖頭“我不在乎什么后位,我只想和父親一起離這深宮遠遠的,你放過我吧。”
她總是讓他放過他,可放過了她,他該怎么辦呢
蕭凜聲音沉著“朕不會放你走,你若是在意從前的那些事,你怎么報復,埋怨朕都好,但是只有一條,不許離開朕。”
事到如今,他還是只想把她捆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