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躲,也別看著朕。”蕭凜按著她的后頸不讓她抬起,“這些天你不和朕說話,朕一個人想了很多,朕知道你不喜歡待在這里,但朕這段時間太過忙碌,再等等朕,有什么事等朕回來再說。朕會治好你父親的病,朕也會安排好你的母親,你若是還在意身份,朕會想辦法恢復你和父親的身份。”
柔嘉靠在他肩上,慢慢閉上了眼。
他真的是一個很壞的人,掌控欲極強,把她牢牢地控制在身邊,可他又總是無處不在的關心她,每一處都直戳她的軟肋。
這些話他為什么不早說呢
為什么不早一點做呢
事到如今,她已經和父親定好了計劃,父親不可能接受他的,說這些又有什么用
柔嘉低下了頭,什么都沒說,只是把那湯推了過去“你用些吧。”
那湯熬的極為濃郁,蓋子一掀開,香氣撲鼻。
柔嘉將勺子遞給他,蕭凜平靜地接了。
這湯里放了分量不輕的安神散,只要他喝下去,她順利地拿到鑰匙,以后他們便可以兩清了。
“這是什么湯”蕭凜接了勺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竹筍火腿湯。”柔嘉靜靜地坐在一旁,手里絞著帕子。
蕭凜沒說什么,拿起勺子輕輕地落下去。
柔嘉頭一回做這種事,止不住有些心虛,眼神一瞟,看到了擺在桌角處的一塊印章,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件事“今日是不是你的生辰”
提起生辰,蕭凜正準備落下的勺子頓了片刻,平靜地嗯了一聲。
柔嘉直到這時才發現些許不對,一個帝王的生辰怎會過的這般平靜就算沒有大宴,也該有小宴,至少,至親的人也合該湊一起吃頓家宴。
可他身邊什么也沒有,仍是像往常一樣冷冷清清的批著折子。
再仔細回憶一番,她好像歷年都沒怎么聽說他過生辰,和永嘉愛大操大辦的風格迥然不同。
明明她剛入宮的那一年還不是這樣的。
一想到那場生辰宴,柔嘉突然明白了。
難道是因為她母親,他從此才不過生辰了
好好的一場生辰宴,最后鬧成那個樣子,任誰也不想再過了吧。
以太后的性子,還不知對他說了怎樣難聽的話。
可他那時也不過才十五歲啊
柔嘉心情一時極度復雜,看著他舀起的一勺湯,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腕“別喝了。”
蕭凜停住了手,直直地看著她“為何”
被他一看,柔嘉才意識到自己的突然,含混地說了一句“這湯涼了,我讓人給你換一盅。”
蕭凜卻并未松手“沒事,這是你頭一回主動給朕送湯。”
這是她頭一回主動嗎
柔嘉默默地回想了一番,有些記不清了,被那過熱的視線一灼,她連忙收了手,低著頭絞著帕子。
蕭凜又拿著勺子,緩緩地攪著手中的瓦罐“此次去兗州路途遙遠,朕走后,會讓舒太妃協理后宮,太極殿也會再增加一隊侍衛,朕會把齊成澤留給你,有什么事你直接找他,萬一宮里出了事,便讓齊成澤去通知齊家,太傅會幫著你,你和孩子安心地住著,朕不會讓母后來打擾你們。”
他連走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柔嘉鼻尖忽然有些癢,點了點頭,平靜地回答“好。”
“還有你弟弟,蕭桓的功課很不錯,朕打算這次離京帶他出去歷練歷練。”蕭凜又看向她,“你覺得行不行”
柔嘉低著頭,已經快低到了桌沿上,吸了吸鼻子,仍是點頭“可以。”
“孩子也是,朕給他取了個大名叫啟,立太子的詔書已經寫好,就放在議事堂的匾額后面,你覺得好不好聽”蕭凜放下了勺子,聲音難得有些不平靜。
柔嘉現在耳邊一陣嗡鳴,強忍著眼淚,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只是不停地點頭“好。”
一切都安排好了,蕭凜摸了摸她的頭,這才準備去舀那已經涼透了的湯。
勺子碰到罐子叮當一聲響,柔嘉一抬頭,只見那湯上已經結了油花了,可他卻像看不見一般,仍是舀起來往口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