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兄大約是不想驚動大家,又或是為了母后的壽宴”永嘉也鬧不清楚,“聽說皇兄正在回京的路上了,大約也就這一兩日的功夫。”
一兩日,柔嘉止不住有些憂心,那他們得動作快些了。
正說話間,對面的坐席上來了一位生面孔。
來人一身竹影碧青衫,身形清瘦,溫文儒雅,落座時朝這邊微微頷首,柔嘉看著那人,腦海中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他那時也是這般溫潤如玉,翩翩有禮。
柔嘉停頓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來人大約便是謝明鈺,于是也收回了思緒,隔空微微頷首。
大宴上人聲嘈雜,腳步聲來來往往,沒人注意到這么細微的對視。
只有永嘉,因為坐席離得近,覺察到了些許古怪,掩著帕子悄悄問了一句“你與這謝二郎從前認識”
“未曾。”柔嘉抿了口茶,“并未見過面。”
“那難道是我看錯了”
永嘉回想起方才兩人相視的一幕,總覺得說不出的奇怪,她正欲繼續追問,卻見侍女扶著太后過來了,宴席已經開始了,于是又連忙正襟危坐,不再多說什么。
太后的壽宴,慣常是各家族獻禮,說幾句吉祥話。
按照坐席的順序呈了一圈,永嘉掩著帕子悄悄打了個哈欠,已經有些無聊了。
正當她準備偷個懶,借口醒酒中途出去一趟的時候,輪到那謝二郎上場了。
一開始,謝二郎和眾人一樣,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方硯,又說了些“萬壽無疆,吉祥安康”之類的俗套話,太后也如之前一樣笑納了。
可是當獻禮過后,謝二郎尚未轉身的時候,太后忽然笑吟吟地叫住了他,又命人端著一個漆盤遞到了他跟前。
“前不久,哀家思念先帝,去瞻仰先帝遺物的時候,偶然從浩如煙海的書卷里看到了一卷圣旨,圣旨上寫的赫然是柔嘉的婚事,而那寫好的另一半,則是謝家二郎。先帝去的突然,行宮又遭了火,這卷圣旨被夾雜在其他案宗里被裝到了箱子了,差點毀了這對璧人了。耽擱了這么久,哀家深感痛心,正好趁著此次壽宴把它拿出來,也好了卻先帝一樁遺愿。”太后指著那圣旨嘆了口氣。
先帝竟給柔嘉公主留了賜婚的圣旨
太后的話一脫口,大殿里靜默了一瞬,眾人面面相覷,頗為震驚。
不過震驚過后,細細想來便是留了旨也沒什么稀奇,畢竟先帝那般寵愛貴妃,給公主留了個退路也是可以想見的。
于是靜默了片刻后,大殿里頓時又熱鬧了起來,不少人竊竊私語,盯著那謝家二郎。
“柔嘉公主這般美貌,貞靜嫻雅,能娶到她可是不小的福氣。”
“是啊,之前西戎求娶不成,我還在想這位公主會花落誰家,沒想到原來一早就定下了謝家”
“只可惜這謝二郎先前娶過一妻,倒是委屈了公主了。”
“皇恩浩蕩,便是公主又能如何”
底下一眾人議論紛紛,謝明鈺倒是處變不驚,恭敬地接了旨“明鈺接旨,叩謝皇恩。”
“好。”太后笑著送了口氣,又轉向柔嘉,“柔嘉,這謝二郎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你與他看著倒是般配,你愿不愿嫁予他為婦”
事情和計劃中的全然一樣,但到了此時此刻,真的讓她開口答應嫁給另一個人,柔嘉忽又說不出的心情復雜。
圣旨,哪兒來的圣旨
永嘉坐在一旁,直到這時才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他們做的一場局。
她看著刺眼的圣旨,后背冷汗直冒,實在不敢想象皇兄回來后知曉這一切后的表現。
皇兄一定會氣瘋吧。
永嘉指尖微微顫抖,扯住了身邊人的袖子“不能答應,你如果答應了皇兄怎么辦,小滿又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