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今日不是提議,不是聽取建議,而是明晃晃的告訴秦廷所有人這只是個開始
長久的沉默之后,還是有人站了出來。
“此何等大事,”臣工說,“是否等相國與夏陽君歸朝再議”
謹慎的提議,叫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王座之下,前方的兩個空位置上。
秦王政的頭顱低了低,冕旒遮擋住了青年國君的視線與表情。列位臣工無法琢磨其心中所想,卻也意識到,秦王看得同樣是那兩個空位置。
是的,呂不韋與趙維楨不在。
他們夫婦二人同時告假。
同一時間,呂府。
趙維楨慢慢踱步至后院,就看到呂不韋一人坐在樹下的棋盤前,拎著酒壺思考。
他一襲淺白深衣,隨意用簪子扎起長發。左手酒壺、右手黑子,坐在棋盤前也沒什么正形,隨意之中還帶著些許愜意。
朝中他告的是病假,但呂不韋這般模樣,可與生病沒半點關系。
“一個人下棋”
趙維楨向前,看到棋盤黑子白子殺成一團,無所謂道“我陪你么”
呂不韋當即失笑出聲“算了吧。”
趙維楨“嫌棄我。”
呂不韋“非為嫌棄,嗯維楨的棋藝,怕是解不開的。”
趙維楨挑眉。
你說解不開就解不開,那她也太沒面子了吧聽到這話,趙維楨反倒是起了好勝心,干脆一拎裙角,坐到了呂不韋的身畔。
然而她定睛一看,發現自己確實看不太明白。
“真是步步殺機。”趙維楨的棋藝水平確實有限,只能勉強看個圇吞“黑子占上風”
“表面上看,確實如此。”
呂不韋倒是不介意與趙維楨分析。他掂了掂手中黑子,然后伸手。
修長的指尖虛空往棋盤一放,卻是沒把黑子落下“放在這里,維楨再看呢”
趙維楨登極了然“黑子會敗。”
“是。”
呂不韋頷首“這是我與先王昔年的一盤殘棋。”
趙維楨“”
提及故人,趙維楨的神情變得肅穆,反倒是呂不韋肆意一笑“無妨,消磨時間時隨意的棋局罷了。當年我執黑子,下到這兒就意識到了情況。先王見了,也覺得有趣,便當即放棄對弈,與我一同研究起來。”
“研究什么”
“研究黑子該如何得勝。”呂不韋坦然道“只是橫看豎看,這棋局看似黑子占據上風,可接下來怎么走,都是一場死局。”
說著呂不韋搖了搖頭。
“先王走后,我時常拿出來想一想,實在是想不出結果。”他遺憾道。
“那該怎么辦”趙維楨又問。
“不怎么辦。”呂不韋說著,把手中黑子直接放回棋甕里。男人將酒壺送到了嘴邊“下棋博弈,有時候直接認輸,大大方方承認自己無能為力,亦算是一種勝利。”
呂不韋鮮少會這么放肆。
他好面子,因而一舉一動嚴格守禮,連最嚴苛的儒生也休想從他面前挑出麻煩來。像今日這般隨著酒壺直接飲酒,在往常他決計不會做。
“認輸,至少輸得光彩。”呂不韋意有所指“總比殺得片甲不留、尸骨無存好。”
趙維楨側了側頭。
她看向他,然后視線一垂,伸手撈過男人的酒壺。漂亮精致的酒壺有個大肚子,容積不小,可趙維楨輕輕晃了晃,發現里面根本沒多少液體。
總不會是他就裝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