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面,也與不久之前同秦王稷的交談有關。
開課第一天,秦王親臨趙維楨的學堂,他說要趙維楨“再給他幾個臺階”。
什么臺階
自然是能夠論功行賞,只是允許辦學都顯得不夠的臺階。
意思就是讓趙維楨再多做點什么。
她的貢獻越大,秦王嬴稷的“壓力”就越大。
屆時他就可以“迫于壓力”,去與群臣、貴族們商量雖然無女子為臣的先例,但也沒有哪個女子拿出這么大的功績,不賞不行了,抓緊想個對得上貢獻的封賞方案。
那趙維楨就得努力想想,自己還能掏出什么東西了。
水磨只是思路之一。
“就是水硙的意思。”趙維楨耐心說“政公子看,這硙得用力量才能轉動,轉動之后就能研磨豆子或者谷稻。用人力呢,費勁一些。用耕牛呢,雖省力氣,但耕牛種地都不夠,哪兒能拿來推硙我在想,能不能用其他的力氣,不用人也不用牛,叫硙自己轉。”
嬴政了然。
他立刻跟上了趙維楨的思路“夫人的意思是用水”
趙維楨“嗯。”
然而新的困惑出現了“可是,得多么湍急的水流,才能推得動石頭做的硙”
“我們可以用齒輪。”趙維楨說。
我國是最早使用齒輪的國家之一,甚至出土過戰國末年的鐵質齒輪。
趙維楨隱隱記得,水磨與水排都是在東漢時期發明出來的,距離當下也不是很遠,制作工藝并不難,難的是技術。
但是
雖然大概知道水磨長什么樣,但趙維楨不會設計齒輪啊
純文科生的知識盲區又出現了。
“齒輪”六歲的嬴政更不懂了。
“呃,就是輪緣上有凹槽的輪子。”進入知識盲區,趙維楨連比劃帶絮叨,努力嘗試為小嬴政解釋清楚“小齒輪連接大齒輪,大齒輪連接大大齒輪,大大齒輪連上水磨,這樣只需轉動小齒輪的力量,就能聯動轉起水磨啦。”
解釋到這里,去廚房偷豆腐吃的魏興已經回來了。
他捧著碗,聽到趙維楨最后的話,不禁插嘴“夫人說的,可是墨家的那些玩意”
趙維楨“”
對哦。
她怎么把墨家那群手工大佬忘了
虧她還在這兒盯著石墨尋思半天,思考要不要鼓起勇氣自己擼袖子算數呢。
嬴政好奇接道“既是有人鉆研,把他們找來不就是了。”
倒也沒那么容易。
不過墨家因為傳承問題,好像一直很神秘。根據原身對墨家為數不多的記憶,祖師爺墨翟死后,墨家就分成了三個派系。
她嫁去齊國時,偶爾見過幾個墨家,但都是擅長辯解、宣揚學說的門徒,和現代認知中的技術大佬們相距甚遠。
而墨家在傳承方面紀律嚴明,在趙維楨看來,跟像是武俠小說中的修行門派,自己掌握的手藝絕對不能隨便外傳,能保密就保密。
連原身都沒記憶,趙維楨更不知道從哪兒找起了。
“要尋墨家,是不是得先找鉅子。”趙維楨猶疑不定“可是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找。”
嬴政悵然“哦”了一聲。
但了解之余,他又看向趙維楨,見她臉上分明寫著遺憾之色。
“夫人覺得墨家很有用”嬴政問。
趙維楨抿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