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趙維楨始終覺得,像呂不韋這般微垂又明亮的眼睛剛剛好。多一份陰沉,少一份輕薄,偏偏是這個弧度,如此亮度才能展現出恰好到處的純真,以及看塊石頭都像是那么認真。
朦朦朧朧、似假似真,仿佛他此時此刻的含情脈脈與深情款款完全是真的。
他的手依舊停留在趙維楨的眼側,隨著她轉身,男人的掌心微微后挪,輕柔地撩開她的長發,將青絲挽到耳后。
緊接著呂不韋手輕輕一落、再一起,一對玉玦如變戲法般出現在他的掌心里。
趙維楨“”
呂不韋失笑“早年在楚國學的小把戲。”
他攤開雙手,將玉玦送到趙維楨面前。
溫潤剔透的玉玦如油脂般細膩,玉環本身沒有什么裝飾,可偏偏在玉環中央,以金子鍍上一層繁復奢侈的花紋,叫本屬于中原文明的玉點綴上了少數民族的風情。
金鎏玉,他好大的手筆。
“試試看”
呂不韋說著抬手。
趙維楨只覺得耳垂微微一涼,緊接著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重量。她側了側頭,看到那一抹金光在銅鏡中折射著點點光芒,金玉相稱,既顯鋪張,在昏黃燭火的閃爍下,又多了一層說不明、道不清的曖昧意味。
不得不說,呂不韋的審美相當超前。
趙維楨覺得,這款耳飾放到現代怕也是要大賣的。
替她戴好玉玦,可是男人的手并未離去。帶著一層薄繭的指腹略一往上,他手指的溫度就包裹住了趙維楨微涼的耳垂。
趙維楨瑟縮幾分。
那一小塊肉叫熱度糾纏,玉玦的金子剛好與他的指甲相抵。
“沒關系。”呂不韋啞聲說“若維楨不舍,就交給我來做。”
這天底下,怕也只有呂不韋能將一番安慰說進趙維楨的心坎里。
不過
趙維楨視線一低,看向玉玦映在她肩頭的小小影子。
“你就打了這么一對兒耳飾”她突然開口。
呂不韋沒說話。
趙維楨了然“其他的呢”
呂不韋的視線瞥到梳妝鏡的另外一側。
若非他眼神示意,趙維楨都沒發現在長案一角多出小小的木匣。她也不客氣,直接將木匣打開。
落入眼簾的是滿匣子的首飾,皆是鑲金鎏玉、琳瑯滿目。
趙維楨一勾嘴角。
她慢吞吞地從匣子中拿出一對鑲金的玉鐲,一撩袖口,往皓腕一戴。溫潤的玉包裹著奢侈的金,在她潔白纖細的肌膚往下滑落,而后卡在小臂處。
離得那么近,趙維楨幾乎能感受到呂不韋呼吸一滯的變化。
他那雙眼一寸一寸沉了下來,如盯緊獵物的鷹隼般捉住了她的手腕。
而趙維楨依舊沒有停下。她又極其文雅地從匣子中拿出一個臂環,臂環倒是金子用的更多一些,鏤空的金飾打造成了似圖騰又似花紋的模樣,在空當中央牢牢卡著幾塊漂亮的瑪瑙與玉石。
考慮到先秦的生產力和工匠技藝,不用想趙維楨也知道呂不韋定是花出了天價。
趙維楨輕輕抬眼,看向呂不韋“你來戴。”
呂不韋一僵。
尚未等他做出反應,趙維楨就牽起他的手,將臂環推過了男人的手掌。
奢侈華麗的臂環將他寬大的袖子撩上去,只是為趙維楨量身定做的臂環終究是細了一些,僅是卡在呂不韋的小臂處就不能再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