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鳳音見弟弟變得越來越活潑了,高興還來不及,哪兒有要阻攔他的意思
反而吩咐帶來的幾個宮人跟上去,自己則是在長亭欄桿上悠哉哉地坐了下來,拍拍身邊的空位,抬手拉著孟啟的袖子讓他坐到自己身側來“先前小七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可把我和母后都嚇壞了。”
“七殿下年紀小,經不住血氣,一時沖了天靈也是有的,七殿下如今可不是已好過來了么,瞧著倒比從前更開朗了些。”孟啟很自然地讓殷鳳音倚靠上來,看向她的目光里滿是柔情。
殷鳳音的指尖繞著一縷烏黑的長發“也是,只要他開開心心,安安穩穩地長大,我也就放心了,這些前朝降來的世家心眼子多,腸子也都毒得很,竟然將手往我弟弟身上伸還有我的寧兒”
她眼神一暗,掌心撫在小腹。
孟啟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上頭“殿下”
李樹后邊的是一個穿著青衣布衫的小少年。
殷盛樂幾步跑過去,到了人家跟前,才發現自己得仰著頭才能看清這少年人的臉。
少年滿臉的稚氣,長著一雙飛揚的濃眉,虎目炯炯,這身量似乎也比同齡的孩童要高大許多,一身青色儒衫穿在身上沒叫他多出幾分書生氣,反而有種不相襯的滑稽感。
他更適合去練武,而不是讀書。
殷盛樂看著他臉上那驚慌心虛的神情,心想這小家伙莫不是不愛讀書,偷偷溜到這兒躲懶來了
“你是何人,怎么躲在這地方,偷懶來啦”殷盛樂笑問。
虎目少年急急忙忙地擺手“不、不是,我、額、我中暑了,才在樹下頭躲躲太陽。”
殷盛樂抬頭,夏末的日光已經變得很是柔和,這少年卻兩頰通紅,倒真相是被曬出來的一樣,然而他連著耳朵也是紅油油的,眼珠子四下亂轉。
殷盛樂抱起雙臂“你撒謊,這可不是好孩子該有的行為,你再不說實話,我就去告訴老師了”
少年苦著張臉“等等等等我的確是偷懶了,但”他一咬牙一閉眼,“可我一看那書,就眼冒金星頭暈腦脹,這可不是中暑了嗎”
“噗。”殷盛樂笑出了聲,然而在一旁的假山后頭又傳出一聲輕笑,與他先前的那聲重疊在一起。
殷盛樂的耳朵動了動,朝著假山又問“怎么這兒還有個偷懶的”
假山后頭那人倒是不慌張。
殷盛樂看見一個穿著同樣制式的儒衫的少年從假山后頭緩步踱出,他個子不高不矮,身量卻有些瘦弱,膚色很白,但與孟啟的病態白不一樣,這少年的白膚叫殷盛樂想起早上吃的奶制糕點;再往上一瞧,這少年生了張漂亮的臉,雖還沒徹底長開來,但從眉眼間已能看出幾許如月光般的仁柔,不大張揚,卻叫人見了就覺得溫暖,心生親近。
他手里拿著一卷竹簡,一把刻刀。
殷盛樂把兩個各有特色的少年對比了一遍,忍不住感嘆“這身衣裳還是你穿著好看。”
虎目少年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早說我不該來什么國子監讀什么書的,偏生家里那老頭兒不同意,唉,可愁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