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驚叫聲與臨川侯世子的求饒聲混雜在一處,商皇后也學著丈夫的模樣擰緊了眉頭,她把殷盛樂拉回自己身邊,說“胡鬧,這大好佳節的,怎么能見血”
說著她遞給皇帝一個眼神。
皇帝便也開口“你母后說得很對,就算你急著想給沈徽討個公道,要他拿血來償,也不該在中秋之日。”
殷盛樂看看爹又看看娘,敏銳地察覺到這兩位似乎是并不太愿意在這樣的事情上縱容自己,但他們也沒有很直白的說出來。
“再說了,你不是跟你娘親保證過,今夜絕不熬得太晚么”皇帝皇后頻繁地交換著眼神,“你放心,這事兒呀,爹爹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先回去歇息,好不好”
他們把殷盛樂當個鬧脾氣的小孩子哄,而假裝是鬧了熊娃兒脾氣的殷盛樂一搖腦袋“中秋佳節之日,不好見血,可這家伙倒沒管旁人過不過節的,將阿徽傷成那模樣,若不叫他也出點兒血來償還,兒子怎么想,心里都不自在。”
他眉間帶著戾氣,拉平的嘴角也顯出兇狠,眼神里卻是一片平靜,商皇后眼中掠過一絲訝異之色,眸子一垂便迅速遮掩過去,只是她心里依舊忍不住暗暗道奇自家小七真真是與沈徽投緣了,但凡與那孩子挨著些邊,小七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也曉得壓制自己的情緒了。
她攥緊手中的絲帕,不自覺地扯皺了。
這變化,不知是好是壞。
“徽兒傷著了”好不容易才回過氣兒來的臨川侯嗬嗬地喘著氣,仿佛一只破敗不堪的舊風箱。
殷盛樂卻不愿意開口回答他。
而合樂極有眼色地走上前來,對臨川侯說道“侯爺或許還記得,是奴婢奉命前去給沈公子送賞的。”
臨川侯疲憊地點點頭“是這位小公公不錯。”
他目光看向坐在上首,神像一樣端莊穩重的帝后二人,心里也終于明白過來,今晚的這件事情,怕不是他以為的尋常兄弟鬧別扭那么簡單。
自家的兒媳柳氏,一進來,還沒等上頭問話呢,就直接跪在地上哭訴,想和她在府中一樣,搶了先機,在帝后跟前錘死了是沈徽吝嗇,不友愛弟弟,結果被商皇后直接命人架出去掌嘴,理由就是不敬。
臨川侯本也就十分看不上這個只會撒潑耍賴,使陰詭手段的兒媳,自然是不肯為她求情的,在他看來,若不是這婦人不要臉皮地插足,還拿捏住了自己兒子,非要做正妻,攛掇世子在沈徽之母臨產時去大鬧一通,那沈徽的母親也不至于難產沈徽和世子,自然也不會將本是親生的父子,鬧到如今仿佛是生死仇人的一步。
現在臨川侯想通了,自家今晚上鬧的這出事后頭怕是另有隱情,他的身子本來就虛弱,被自己這么一嚇,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呼吸的聲音也愈發緊急,胸口處一陣一陣地悶痛。
“奴婢將沈公子救走時,臨川侯并未到場,想來,也是被那行兇的奸人蒙蔽了。”合樂臉上掛著笑,將自己所見的又向眾人重復了一遍,著重點出沈徽右手上傷痕的可怖,順便提了一嘴自家七殿下待沈徽是如何地緊要,不著痕跡地拍著殷盛樂的馬屁。
殷盛樂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聽著合樂暗夾的吹捧,心里不由一樂少年如此有上進心,不怕你頂頭上司陳平陳公公給你小鞋穿么
“可是他也打傷我了”小胖子沈德終于掙脫了自家老爹的束縛,一臉惱怒地伸出自己的胖胳膊,圓溜溜一看就知道上邊很多肉,他不敢去看殷盛樂,這小孩說要砍掉自己手的時候實在是太過可怕,比發火的臨川侯更可怕。
沈德自小被柳氏寵壞了,這世上唯一害怕的,就是會抓他錯處,用家法打他的臨川侯。
他縮在世子旁邊“我的手也被他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