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殷盛樂看見許多行色匆匆的宮人朝著偏殿的方向趕過去。
他依舊是牽著沈徽的手,而孟啟護在兩個小孩兒身側,不叫旁人有沖撞的機會。
偏殿離正殿的位置對于孩子而言還算是有些遠了的,但現在殷盛樂心里完全沒有疲憊之意,他滿心里想的,都是李武毅的安危問題。
雖然有過猜測,李武毅沒能在后面的劇情里出現可能是夭折了,但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才剛認識這個小伙伴沒兩個月呢,他就在宮宴當天從假山上摔了下來。
一雙小短腿“噠噠噠”地越走越快,然而礙于身高限制,他雙腿動得再快,也比不上人家大長腿直接跨出去的一兩步。
緊趕慢趕,終于是到了偏殿。
一進去,幾人就看見李國公發顫的雙肩,殷盛樂心里咯噔一下,還等不及他走上前去查看究竟,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嚎叫隔著李國公傳了過來。
“啊啊啊爹親爹你別扯我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喊得如此中氣十足,聽起來倒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樣子。
殷盛樂好奇地走上前去。
只見李武毅額角青著一塊,面朝下趴在床上,上半身卻抬了起來,用雙手撐著,褲子被扒了半拉,他腿上似乎也有些擦傷的痕跡,已經被上過藥了。
此時李武毅的一只耳朵正被李國公提在手里,方才他們看見李國公的顫抖原來是被氣出來的“入宮前老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亂跑不許亂跑你這個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糟心玩意兒,老子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嗎非要生出你個討債鬼來”
“話哪里能這么說”李武毅的嗓門比他爹更大幾分,“還不是你跟娘沒注意才把我生了下來,你咋就不往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又不是我求著你生的”
李國公與國公夫人原就有一兒一女,大兒子李風息如今在北疆,二女兒李知來跟夫君去了任上,二人已經許久沒回過皇都,這一兄一姐都比李武毅大了一輪有余,原因是在李武毅出生之前,李國公與國公夫人本打算和離來著。
倒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感情問題,李國公后院干干凈凈,通房侍妾全都沒有;國公夫人也沒移情別戀給自己找小情人,他們之所以和離,是因為國公夫人的娘家在建朝后頭兩年舉兵謀反,被鎮壓下去后全族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而國公夫人作為遠離家族祖地的出嫁女,原也就對族中謀反的事情一無所知,皇帝也沒想過要牽連李國公府,然而她還是自覺羞愧,自請下堂這么做其實也是為了不叫李國公府受人指責。
李國公拗不過老妻,只將下堂改為二人和離,國公夫人原姓衛,衛夫人自稱無顏繼續留在皇都,只想找個無人之地了此余生,李國公又哪里放心她去,恨不能每天都上門去勸說,叫衛夫人打消這個悲觀的念頭。
正好那一年商渝江奉命帶兵前往北疆駐守,衛夫人便自己打包了東西,扮作商隊悄悄跟了上去。
待商渝江到了北疆,才在偶然間發現自己大軍后面跟來一個熟人。
他跟李國公是多年的戰友,對衛夫人也十分熟悉,當商渝江發現衛夫人跟著自己到了北疆之后,便一封書信將衛夫人的行蹤告知了因她莫名丟失而急得團團轉的李國公。
李國公一拿到書信,就立馬上書請來假期,帶著兒子北上,而衛夫人也不打算再走了,也不曉得二人到底都談了什么,最后李國公在北疆住了幾個月,直到皇帝催促起來才依依不舍地回京,結果他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人來傳信說衛夫人又懷上了。
衛夫人在心中囑咐李國公不要因為自己而耽誤了朝政大事,孩子她自己照顧就行,另外他回去太急,把倆人的大兒子給落下了,如今大兒子已經拜了商元帥為師,讓他別太擔心,安心地帶著女兒回去。
李國公只能委委屈屈地一個人帶著女兒回了家,半年之后,衛夫人在北疆產下幼子,這便是李武毅了。
李武毅跟著哥哥和母親在北疆長到十歲,才突然被李國公一張書信叫回皇都,他本來就是野猴兒一般的脾氣,李國公自己也是個直到不行的性子,二人對彼此都不是很熟悉,李國公看不慣李武毅整天上跳下竄,李武毅也對親爹管天管地厭煩得很,這兩廂一對上,可不得火花四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