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樂始終感覺到有一團子郁氣卡在自己心口的地方,現下看著沈徽一片清澈的眼底,這郁悶之氣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愈發淤積了起來,他聲音發悶“我總感覺宮里像是有什么事情要鬧出來了。”
他說完,緊緊地抿住了雙唇。
若說他從沒察覺父母之間的隔閡那是不可能的。
殷盛樂上輩子無父無母,像是野地里長出來的小孩兒。
這輩子終于有了一雙對他予取予求的父母,可卻
“我給阿徽講個故事。”
殷盛樂一扯韁繩,控制著馬匹放慢了速度轉向往寬闊的草場的方向悠悠走著“有一個老農,家里有一方良田,幾樣不同的谷種。”
“他每種下一種谷子,都悉心照料到谷子結種出來,發現結的種子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于是便又換新的種下。”
“如此往復再三,他家里的種子都種了一遍了,最后的那一次尤其盡心,可卻還是沒能找到他想要的那種谷子。”
“他想要最符合自己心意的谷種,種在全家最要緊的良田上,又十分堤防自己的岳家,生怕因為他種不好谷子,會被岳家人插手,叫他種下不合心意的種子,或者干脆被人搶走那塊良田他侍弄稻谷時真的十分用心,而他年紀也大了,再過不久,就到他必須挑選一種谷子種在良田上的時候了。”
他慢慢說著,眼中沈徽的神色也變得愈發凝重,這讓殷盛樂心里寬慰許多,他繼續說了下去“或許是人到老了,就會愈發地固執,那老農始終不肯妥協,幾乎要與岳家鬧翻了,再過不久,也許他就會干脆把已經種出來的谷子全都賣出去,又或者在趁著自己還有精力的時候,重新去搜羅新的谷種。”
“總之,他是不想叫不合自己的心意的谷種,長在他最最珍視的那塊田地上的。”
殷盛樂語氣沉沉地說完。
沈徽擰著眉毛“若是要爭那塊良田,與其指著老農的心意,又或者他岳家的意思,都不如自己將根扎得深一些,無論誰也不能輕易撼動。”
“是啊”殷盛樂抬頭仰望天際,長嘆道,“說到底來,還是得去爭去搶啊。”
“殿下,也許并不會走到那種地步呢。”沈徽輕聲說道。
殷盛樂轉過身來看著他“今后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你家殿下我呀,倘若沒了父皇母后的偏愛,只怕就不過是個討人嫌的混球罷了,若是沒能爭得過,將來怕不是只能跑到什么邊邊角角的山區落草為寇”他又嬉笑起來,坐在馬上歪過上身,湊近沈徽,“若真到那地步,我就把阿徽你打暈抗走,我做個山寨寨主,你就是我的壓寨夫人”
“殿下又渾說了。”沈徽耳朵發燙,不自覺地躲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