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父子帶著水儂兄妹上京來,向皇帝呈上表示降服的國書之后,葉家父子就被皇帝留在了宮中,說是許他們與葉貴妃、四皇子團聚;轉身卻又將招待水儂兄妹的事情交到了剛剛解禁的五皇子手上。
他總是這樣,幾乎對每個兒子都是打一下又拉一把的,就顯得始終盛寵的殷盛樂格外特殊,朝臣們無論有沒有提前戰隊,起碼在明面上,他們是不會愿意在這種時候得罪七皇子的。
眼見著殷盛樂愈發得寸進尺地胡鬧起來,陪同的鴻臚寺官員們誰都不敢貿然出頭去截這小祖宗的話,隱隱有種把事情都丟給五皇子一人的意思,卻又怕自己一直不開口會在事后被五皇子怪罪,正左右為難呢,沈徽出來了。
他不但在氣氛愈發緊繃的關口站了出來,還三言兩語便令咄咄逼人的七皇子歇了氣焰,這讓鴻臚寺官員們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在心底嘖嘖稱奇。
早先就曉得七皇子是個不依不饒的倔驢脾氣,也早就聽說過除了帝后二位之尊之外,只有長公主和這位沈伴讀的話能叫七皇子聽進去幾分,但傳聞終究只是傳聞,今日當面一見,方才能直觀地感受到這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剛剛還滿臉陰陽怪氣的七皇子,叫沈徽幾句話勸下來,便又恢復了如他外表那樣充滿朝氣的笑臉,雖然神態依然有些吊兒郎當的,但總比方才那種不和諧的陰毒氣質叫人安心得多了。
殷盛樂隨便點了個人“你就你,出來說說,方才究竟是鬧什么呢”
被他點中的那人乃是鴻臚寺少卿,姓鄭,此處便稱呼他為鄭少卿。
鄭少卿聞言急急忙忙從一眾同僚里頭站出來一步“回稟殿下,方才方才是這姑娘不小心沖撞了水儂殿下,水儂殿下又多飲了些酒,一時、一時控制不住,才鬧了起來。”
“沖撞”殷盛樂順著鄭少卿的目光往藏在水月身后的小姑娘那邊看了一眼。
靜華本來年紀就小,個子也生得嬌小了些,五官靈秀可愛,尤其是那雙盈盈秋水一般的大眼睛,透著股數不盡的機靈勁兒。
再扭頭看地上的水儂。
這個時代里三十來歲的中年老男人了,發際線頗高,手粗腳大皮膚泛黃,還生著個軟趴趴的肚腩,殷盛樂嗤笑一聲“你說那么個小破孩子沖撞他這么大一個人”
小破孩子靜華從水月后頭探出大半個腦袋,有些不快地悄悄看了一眼殷盛樂,腦袋被水月抬手輕輕敲了兩下,她吐吐舌頭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沈徽看著這小孩兒古靈精怪的模樣,竟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還是他叫一個孩子不小心碰了一下,他就滾地撒酒瘋還抄東西到處砸了”殷盛樂的面容隱隱又有了開始扭曲的趨勢。
沈徽立馬接口道“少卿大人,您還是將方才發生的事情照實說來罷,便是有什么不妥的,殿下也不會牽連于無辜之人。”
他很清楚自家殿下現在想聽到的只有實話,鄭少卿如此遮遮掩掩,反而只會愈發地招得殷盛樂惱火罷了,在失態進一步升級,殿下的脾氣徹底控制不住之前,沈徽必須把這苗頭給扼殺在搖籃里。
“少卿大人。”沈徽催促道,“您是我大殷重臣,何須顧及敗軍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