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樂和四皇子一左一右地跪在御書房門前。
來往的朝臣們視線從他們身上飛快地劃過去,半個眼神也沒有多給,懷里抱著寫滿公文的折子書卷來去匆匆。
四皇子臉上還落著一塊顯眼的青黑,他越是見到有人來,就越恨不能將自己的臉埋進胸口里去;反觀殷盛樂,大大咧咧地抬頭盯著每一個路過自己身邊的人。
盯完了一轉身,對跟在自己后頭同樣跪著的沈徽道“工部的那幾個從我旁邊走過去四回了,也不曉得是哪里塌了,這般著急去修。”
他一腳踹壞了三塊門板,一扇窗戶,還把自己的四哥給打了一頓,本來就忙得焦頭爛額的皇帝一聽說自家的兩個糟心崽子打起來了其實是殷盛樂單方面胖揍四皇子中間還有個應屆的秀女摻和著,皇帝頓時頭大如斗,發了一通脾氣,叫殷盛樂和四皇子兩個都到御書房門前跪著去。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柳曼雪被女官帶到御書房后面那一片的宮殿里了,沈徽也不免受到牽連,跟著殷盛樂一起跪了。
“哪里塌了”皇帝剛好走出來,“你爺爺的陵前頭有段山塌了”
殷盛樂哇哦。
他微微睜大雙眼“是昨日地動震塌的陵墓可有受損,守陵之人呢”
皇帝看見他不作偽的驚訝于擔憂,自己心里先軟了一截“倒是都沒什么大礙,只不過山路堵了,一時半會兒地進不去也處不來罷了。”
“那就好。”殷盛樂緊緊盯著皇帝的雙眼,“爹爹,您忙完了嗎”
“忙不完,這上上下下那么多事情,哪里是這么容易忙完的。”皇帝的語氣里帶著小小的抱怨,拿眼睛撇著兩個兒子。
他冷笑一聲“你們兩個倒好,盡知道給朕忙上添堵。”
“兒臣”四皇子依舊恥于將自己那張青腫的臉抬起了,低著頭才一開口,就立馬被殷盛樂大聲打岔了。
殷盛樂瞪了他幾眼,一轉頭又是滿臉的委屈“爹爹,這事兒可怪不得我,想必杜總管早就把事情經過都告訴您了吧,四哥他自己不要臉皮,咱們老殷家還要呢。”
“您常跟我說,咱們兄弟親人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四哥他自個兒想不開,要對著應選的秀女做那種道德敗壞的事情,若不是我剛好帶著阿徽路過,那豈不是毀了人家小姑娘一輩子”殷盛樂的嘴一張開,話就說個不停了。
皇帝被他一頓“叭叭叭”地念著,腦袋直痛。
“難不成柳家的女兒是前朝那些貪官污吏家里豢養的舞姬妓子么就由得他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好端端的女兒入了宮,結果轉臉就”殷盛樂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把那個詞說出來,“再說了,就算是個身份低微的女孩兒,也不該被這樣,當物件一樣地對待。”
柳家作為前朝所遺留的最溫順的“投降派”,一直都被皇帝當成安撫前朝降臣的標桿對待,前有送女入宮被商皇后出手攔截;后頭他們也乖覺地不再往宮里送女兒了,但還是瞄上了殷盛樂這個“前途廣大”的皇子,于是方有了柳曼雪入宮待選一事。
皇帝很清楚,柳家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東西,唯一的好處只在于這一家格外地膽小、安分,而且柳家出過兩任貴妃,雖兩位貴妃都無子,但他家在宮中多年的經營不是旁的世家可以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