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向正院的方向“縣尊大人的令牌和印章都在里頭鎖著呢。”手忙腳亂地掏出一串鑰匙,“鑰匙都在這兒,封條也還好好的。”
喬知新見沈徽態度溫和,也沒有去意,方才還被他認定為白日夢的念想頓時又翻了出來沒準這位沈大人真的愿意留下來呢
他悄悄看了一眼沈徽身側的少年,正好殷盛樂也把視線轉向了他“我、我也姓沈,在家里行七,隨便點兒叫就行。”
“”喬知新頓了許久,“沈七公子。”
殷盛樂端著副高冷的表情點點頭,轉臉又猶猶豫豫地說“阿那個,哥,你不會真愿意住在這地方吧”
和他一樣,沈徽其實也不太適應貿然地改口“相比起一路過來時,見到的民居而言,這地方已經很好了。”
殷盛樂不滿地用手在土墻上戳出個窟窿“你確定”
沈徽盯著土墻上那個顯眼的坑洞“我想,我住在里頭,也不至于伸個手就給墻上弄個窟窿出來。”
殷盛樂不好意思地撓起了腦袋“家里可不這樣,我就是,就是一下子不太習慣嘛。”
無論重華宮還是京城的其他地方,都早就不用這樣粗糙的土磚做墻了。
他情不自禁地又往四個捕快身上看了一眼。
這還是公務員呢,穿得只怕連京城周邊的乞丐都不如。
“我既然來了這里,那這些就都是我的責任了。”沈徽彎腰,從地上摸了顆小石子,把那個窟窿堵上,“樂弟,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我會盡量讓它變得更好,在此之前,不過是會活得稍微辛苦些罷了。”
“也不能說是辛苦吧。”沈徽看了一眼比起京城而言,顯得更加高闊也湛藍的天空,淺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縷淡云的模樣。
殷盛樂突然想想起來,無論是在原作里,還是在這一輩子,沈徽除了從臨川侯府里受傷出來的那一次,就從來沒有開口向自己求過什么,更何況是相處并不愉快的原主了。
他把皇子伴讀的身份視為倚仗,卻從來沒拿來在保護自身之外的地方謀取利益。
無論是科舉,又或者在翰林院的差事,還有現在到瘦巖縣來,他唯一帶有些懇求色彩的,無非是叫自己別太擔心他,叫自己在軍中要好好保護自己,他甚至沒想讓自己跟著到瘦巖縣來。
可沈徽總是拗不過他的殿下的。
所以殷盛樂跟過來了,親眼見識了瘦巖縣糟糕的狀況,但,他沒看見沈徽有半點退縮,反而比在京中時,更加地躍躍欲試,甚至于顯露出不甘于平凡的野心。
殷盛樂用力地抓緊了沈徽的指尖。
他不該把本來就要翱翔天際的鳥兒鎖在自以為對他好的金籠里,但他也沒法忍受那鳥兒遠遠地飛離而去。
殷盛樂注視著沈徽光潔的側顏,他忽地笑起來“哥哥有大志向,但我也不會差的。”
自己也可以,成為伴他一起翱翔的飛鳥。
沈徽眼里撒著灼灼的星光“你向來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