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一切“未知”里,唯一的“已知”。
有這樣密切的過往,殷盛樂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喜歡沈徽是什么很沒道理很奇怪的發展。
“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值得所有人的喜歡,雖然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喜歡你什么地方。”殷盛樂聳聳肩,“大概愛一個人,是不需要非要從他身上找到什么值不值得我去愛的東西的。”
他語氣懇切,眼中不見半點陰霾,明明是一雙漆黑的,照不進光輝的瞳孔,卻依舊熠熠生輝“阿徽,你心里有我嗎”
他本來就是個初嘗戀愛滋味的毛頭小子,迫切地想要從愛人那里尋求一個認可,一個答案。
而沈徽,他感覺自己被一雙無形的手掌扼住了喉舌。
他的喉嚨里無比地干澀,任何一個想要發出聲音的念頭,都會變成喉頭的一把小刀,將那些粘連在一起了的肉塊割開來,以至于讓他覺得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帶上了不詳的血腥氣“在我心中,殿下重于我自己的生命。”
沈徽本能地逃避著正在擂動自己胸腔的那股情緒,他看見眼前已經有了男人模樣的少年耷拉了神氣飛揚的雙眉,臉頰上顯露出很明顯的咬牙痕跡,殷盛樂不滿足于這個答案,但他也能察覺到,若是自己再逼迫下去,只怕會將沈徽推得更遠。
他沉默地松開沈徽。
氣壓變得極低。
前來送菜的店小二被殷盛樂堵在門口的黑臉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上足菜色,慌慌張張地請兩位客人慢用之后,便一刻也不愿多待地匆忙逃離。
一桌子佳肴還冒著熱氣。
沈徽坐在桌前,無心去看,他注視著對面突然變得安靜的殷盛樂,后者把自己縮在長椅的一個角落里,貓冬的小動物似的蜷著,臉上寫滿了不悅,但沈徽看到更多的,是他的傷心委屈。
“殿下。”
殷盛樂把腦袋猛地一擰。
沈徽嘆氣“樂弟。”
殷盛樂終于順應了他的呼喚,轉頭看著他,眼神依舊是委屈巴巴的。
沈徽的心猛跳兩下,他握緊了拳頭,將指甲嵌入掌心的軟肉里,用疼痛推著自己站起來,走到殷盛樂旁邊,坐在長椅的另一頭,輕輕地把殷盛樂拉起來。
殷盛樂順著沈徽的力道坐正“我不開心。”
他緊緊盯住沈徽他知道沈徽不可能狠心地看著自己一直失落下去,這些年里,比起心中糾結不定的皇帝,比起野心勃勃的兄長,沈徽才更像是關懷自己的父兄一樣。
也正是因為很清楚小男主會對自己心軟,所以殷盛樂才會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企圖拉著沈徽一起,突破這世界的常規,也要將他徹底地拉扯進自己的世界來。
“那點兩個人來彈唱”沈徽提議道。
殷盛樂更加不滿了“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還要換著花樣地敷衍我。”
沈徽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他沉默片刻,松開緊繃的肩背“殿下想要的話,隨時能從臣這里拿走。”
“殿下不想。”殷盛樂胡攪蠻纏起來。
眼看著他又要把自己縮成個丟人的球了,沈徽一把抓住了殷盛樂的手臂“是我想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