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嘿嘿”
朱筆批下,人頭滾滾而落。
年輕的帝王難得柔和了面容,唇角帶笑,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愉悅,這叫知道他其實是正在下發抄家斬首命令的人都不寒而栗,只除了照舊黑著張臉的何閣老。
“小七這是怎么了,怎地一副癡漢模樣”前來送卷宗殷鳳被時不時冒出的詭異笑容的殷盛樂嚇了一跳,“此番成功能拔除前朝余孽留在朝中的暗線的確是大喜事一件,但也沒必要樂成這副模樣吧”
她將卷宗往桌上一放,沒打算多待,只抓過沈徽小聲問上一句,她話音方落,就見原本溫文恬淡的沈徽表情變得極不自在,雙頰蔓延出鮮紅的色澤,而坐在上首的殷盛樂也轉過頭來,十分地得意蕩漾。
殷鳳音頓時明悟了。
她聳聳肩,大理寺里還有好多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呢,可沒時間在這兒看他嘚瑟。
進來朝堂上下都忙得很,又是恩科,又是清剿前朝余孽的,所有人都進入連軸轉模式,終于熬到過了殿試,將名次定下;而另一邊,以葉家為首的大大小小數十個世家、前朝降臣,還有大殷建朝后科舉上來的部分臣子,悉數被抄家入獄。
而魏王則是被太上皇親自下旨,圈禁在魏王府中。
南宮里,乍然聽聞噩耗的葉貴妃同樣被禁足關押,一日之后被縊死于自己的宮殿之內,死后奪其妃位,貶為庶人,葬在皇陵邊緣。
魏王得知母親喪命,外家被滿門抄斬之后大病一場,眼看著也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了。
太上皇到底還是憐惜他自己的子嗣,命令御醫們盡力救治,到最后魏王的命是搶救回來了,人卻變得癡癡呆呆,蒼老了十歲不止。
自殷盛樂登基之后就愈發安分的吳王一下子就變得更加安靜,連府門也不怎么出了,這讓被他騷擾多時的沈靜華也松了一口氣,沈徽幫她租的宅子就在老梨樹巷里,與沈徽相鄰,她每天早上都會過去跟守家的陳小順打個招呼,然后去書庫幫師父的忙,下午回來的時候還會從街邊買些新鮮的小吃順便帶過來給陳小順。
這一日也是照舊。
大門打開,出現的卻并不是陳小順,而是一張俊美鋒銳的臉孔,那張臉在看見她的時候也是呆愣了一下,便用他略為沙啞的低沉聲音不確定地問“你是柳女官家的那個小丫頭”
“參見陛下。”沈靜華的反應很快,她屈了下膝彎,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自己手里的包裹。
“不必多禮。”殷盛樂手扶著門框,“你來這兒做什么”
沈靜華“這些日子草民受陳公公頗多照顧,所以”她亮出懷里的小包袱,叫殷盛樂看了眼里頭的糕點。
除去聞著挺香,賣相卻不怎么樣的兩種糕點,殷盛樂還看見旁邊有個繡得十分精致的靛藍色荷包,深色的緞子底料,上頭是一簇淺碧的瘦竹并一彎明月。
見殷盛樂的視線落在荷包上頭,沈靜華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荷包也拿出來“是給堂兄繡的”
小姑娘早已長開,眉眼與沈徽有三份相似,但更加俏麗明艷,不似月下傲骨錚錚的竹,卻像是迎著驕陽肆意綻放的芍藥。
難怪會把暴君迷得五迷三道的呢。
殷盛樂撒開攔門的手“你好生讀書,就是報答阿徽最好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