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在和五條悟一起離開橫濱前,他在橫濱南區和松上美衣告別。
不是阿卡納什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而是最開始他們交談的那間咖啡廳。
黑發綠眼的少年,黑發綠眼的少女。
他們互相對視時,沒有人會懷疑他們間是否存續著血緣關系。
伏黑惠有點煩躁地看著自己這位堂姐,又深感無力,慢慢低下頭去。
他垂著眼睛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來一句“你真的要一直留在暗組織首領的身邊不準備離開橫濱么”
簡直像是自己把自己束縛住了。
明明還是很年輕的少女,卻自愿成為他人手中利用的刀刃,在短時間內接手黑手黨,又在里世界的政治和經濟戰場上進行廝殺。
伏黑惠成為咒術師不久,入學高專也同樣不久。
面對咒靈,五條老師面不改色,偏偏咒術界高層的那些老頭子能讓五條老師頭疼得不知道怎么解決,還要請求外援光是這一點,伏黑惠就深刻意識到,政治是個非常可怕的東西。
但松上美衣面對這種沒有硝煙的戰場,毫無后悔之意。
伏黑惠知道,他的堂姐和那位暗組織首領達成交易,對方會正面對上禪院家的壓力,保住她不被禪院家強行帶走,得以自由生活,自由選擇。
可是他不懂,這明明只是冷冰冰的交易,她卻真的在盡心盡力地幫助那位首領管理橫濱大大小小的事務,哪怕交易期限結束也沒有離開,沒有選擇一家獨大。
小鹿御鈴子伏黑惠對暗組織首領的感觀一直以來都非常復雜。
在幫忙處理一些不要緊的小事務時,他總能聽到有人在私底下說的閑話,都是對小鹿御鈴子的評價。
對方是好首領。但她不一定是好朋友。
總覺得這種人會為了這座深愛的城市放棄重要的人。
所以伏黑惠即使非常尊敬這位年輕溫柔又手段狠厲的少女首領,但出于某些考慮,敬而遠之。
伏黑惠想,當堂姐的母親逃到橫濱來時,是否想過她會給自己的女兒帶來災難
大概是沒有的。就和他不負責任的人渣父親和逃離家庭拋棄孩子的繼母一樣。
他從來不對所謂的父愛和母愛抱有期待。
松上美衣對此的回答很堅定“是的。鈴子需要我。只要她還需要我,我為她燃起的野心就不會窮盡。”
但看到伏黑惠緊緊抿起來的唇角,她還是頓了頓,把聲音微微放軟了一點,“惠,我沒事。比起咒術高專或者禪院家,橫濱對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雖然他還是沒有叫過她一聲姐姐,但是少年眼睛里流露的關心讓松上美衣知道,伏黑惠是個好孩子。
他或者不是普世觀中那種乖巧的小孩,但他比同齡人更早熟,也更容易細膩地觀察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面對自己面色平靜的血親的拒絕,伏黑惠深深吸了口氣,感到難以理解。
可他不是喜歡插手別人決定的人。
所以他抓了抓腦袋,冷聲道“算了。那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吧。”
“謝謝你,惠。”
松上美衣笑了笑,真誠道,“你在高專一定要過得好好的,我會時不時抽空去看你。還有你的姐姐津美紀我和鈴子申請過,墮天使大人會幫忙治好她,讓她醒過來。”
“這是我最后能為你做的事情了。我的權力有限,所以”
松上美衣歉意地看著伏黑惠。
伏黑惠卻猛地愣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被突然提到自己最重要的,還在昏迷的姐姐,他喉嚨有點發緊,費力地吞咽了一下,輕聲得像是怕打破什么,“真的,可以嗎”
松上美衣慢慢彎起那雙和他顏色非常相像的眼睛“絕對可以的。那么,再見。惠。”
伏黑惠“嗯。再見,美衣姐。”
他纖長得驚人的睫毛輕輕垂下來,又慢慢上翹,露出那雙綠松石般的眼睛,不知道要說什么般沉默了一下道。
“她對你很重要嗎”
伏黑惠剛說出口就覺得自己說了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