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御鈴子跟著五條悟的腳步向外走,細弱的肩膀被男人虛虛地半握住。
她輕輕抿著唇,雪白的睫毛垂得很軟,讓五條悟若有所思地扭頭盯了她好幾眼。
打量的意味有些重。
如果是平時,小鹿御鈴子或許會回一個無害的微笑應付五條悟。
但她此刻的視線和注意力都被高專門口的動靜所牽扯,倒是沒有在意自己盟友的動作和神態。
她在通過“魔女”的視角,平靜得近乎冷酷地看著這一切事情的發生。
當短發的旗袍少女情緒爆發,伸手將花打落在地尖叫出聲時
小鹿御鈴子想,夠了。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她完全沒有意外這件事情的走向和結果,甚至在進行一分一毫不差的計算般,開始思量如何將這場表面失控的戲,一點點推向。
因為年輕的首領在操控著“魔女”馬甲,將鮮艷的惡之花遞向短發的少女時,又或者早在四位暗組織高層成員抵達高專時
就知道禪院真依會是這個反應。
小鹿御鈴子用“魔女”馬甲調查過禪院家的雙胞胎姐妹,著重在和禪院家牽絆更深的禪院真依身上。
禪院家長時間對女性生存的打壓,對女性身份和價值上的貶低,讓她越發如履薄冰,只能按照禪院家完美嚴苛的標準去活著。
不同于她更加堅定地追求理想和尊嚴,反抗家里的姐姐,禪院真依由于發自內心的懦弱和恐懼,讓她相信自己只能落魄而茍且地生存。
她在生存方面毫無自主選擇權,只能拼盡全力去成為所謂的優秀完美的女性,不被禪院家淘汰,本就高度敏感,又被陌生的“魔女”莫名其妙地當成其他人,釋放善意
她不由自主地會覺得,繼禪院家后,又要有人想把她變成其他人想象中該有的樣子。
這一切都讓禪院真依感到快要將她內心燒毀的憤怒和惡心。
但這就是小鹿御鈴子想要的。
她是故意的。
就連不久前禪院真依主動的挑釁,也在小鹿御鈴子的預測中。
教皇言語和行動的雙重壓制,宛如她最熟悉的禪院家高層的惡意,帶給她的恐懼和受辱的戰栗,將她的情緒彈壓到了極點,再也擠不進一絲空隙的地步,實實在在地屈下頭顱。
只有這樣,才能在“魔女”搭話的一瞬間,讓被壓到無路可退的禪院真依找到發泄的口子,將所有的惡意都一股腦地放出來。
意料之中。
小鹿御鈴子想,“魔女”馬甲的性格和背景故事也應該做出進一步完善了。將姐姐的這部分剔除掉。
她可不想在對付禪院家時,還要因為禪院姐妹的緣故橫生波折,讓“魔女”的扮演度成為阻力。
不過目前來看效果不錯。
她不再需要去賭可能性。
她開始掌控可能性。
不斷變化的棋盤上,一個個小小的人偶站立其中,他們移動或靜止,喜怒哀樂表現在他們的臉上,而托腮平靜俯視著他們的少女
她有一雙懾人的金色的眼睛。
“鈴子,鈴子你怎么在發呆”
五條悟的聲音在小鹿御鈴子的耳畔絮絮不斷地響起,讓她側首看向身形高得能把她整個人壓在影子里的白發咒術師。
被發現了嗎
不,應該沒有。
到目前為止,除了樂巖寺嘉伸外,五條悟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應該也沒興趣去擔心小輩間的交流問題。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對她很信任的一種表現。
小鹿御鈴子停住腳步,抬睫,對五條悟彎起那雙眼睛,語氣溫和,“啊。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
五條悟隨之停下了腳步,兩指撐住下巴摩挲了一會兒。
“真的嗎總感覺鈴子在敷衍我。”
小鹿御鈴子頓了頓“是悟想太多了。”
五條悟沒有立刻吭聲,抱著后腦勺,表情散漫地向前走了幾步,轉身,對上少女首領沉靜的眼睛。
“嗯鈴子把我當傻瓜真不是個好事。”他感嘆道,“還好我夠聰明啊。”
小鹿御鈴子看著他“悟,總喜歡自夸可不是好習慣。杰沒有吐槽過這一點嗎”
五條悟語氣輕悠悠“畢竟這是連杰都不能反駁的事實哦鈴子。這方面我可是很有自信的。而且現在才想繞開話題也太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