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詢的詢問,李忠沉思片刻,然后淡聲說道“政治方面,老臣不慎明白,所以不多做考慮,但是就軍事而言,石虎排除異己,整肅軍隊,以鐵腕手段掌控兵權,顯然是對黔州節度使之職勢在必得,出于這個考慮,朝廷若是拒絕他的請求,石虎極有可能擁兵自重,割據嶺南,到時候,一場戰爭不可避免。”
李忠的話語落下,陳虎大聲笑道“左相大人把事情想得也太嚴重了一些,先且不論石虎會不會上表自請黔州留后,就算真的如此,也不一定代表石虎會反,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我們還是不要遐想的好,倒把事情給弄復雜了。”
“陳老所言在理,再者說了,地方藩鎮節度使死后,上表自請留后,幾乎已經成為常態,對于石虎,我建議還是以安撫為上。”
詹臺易恒出聲附和陳虎。
趙詢這時候才注意到陳虎的存在,看了他兩眼,沉默片刻,然后笑著說道“來人,給陳老賜座。”
“謝陛下。”
陳虎躬身一拜,然后神色安然的坐下。
陳虎曾經入職政事堂為相,比如今的政事堂九位相國,資格都要老,趙詢對他態度客氣,也是正常的事情。
趙詢賜座陳虎之后,目光再次看向李忠。
李忠如今顯然沒有從前那般急躁,就算他看不出來,終歸也會有身邊人給他提醒,趙詢對其是多有忌憚與猜忌的。
李忠并沒有和陳虎爭論什么,只是淡聲說道“魏文南對朝廷一直忠心耿耿,既不貪財,與不貪權,可謂是天下各大節度使的表率與榜樣,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朝廷若是因為畏戰而對此置之不理,天子的威嚴何在,朝廷的名譽何在”
蕭徽這時候沉聲說道“左相大人為何非要把魏文南之死,往石虎身上牽扯或許事情很簡單,魏文南就是死于意外。”
蕭徽的這番話一說出來,一些人的臉上頓時有了冷笑之色。
陳虎所在的陳氏一族,根基就在嶺南之地,魏文南坐鎮黔州十數年,一直把陳氏一族壓制的動彈不得,這么多年來沒有任何發展與作為,所以說,陳虎與魏文南之間的矛盾非常深重,魏文南的突然死亡,受利最大的兩個人,恐怕就是陳虎與石虎,如今這兩個人,一個在黔州整肅軍隊,控制兵權,一個卻是突然到了豐京,極力為石虎開脫美言,并聚集了詹臺易恒、蕭徽等一批有名官員與家族,其心思到底是什么,很是值得玩味。
李忠看了趙詢一眼,見他皺著眉頭,臉上有著猶豫之色,心中不禁嘆氣一聲,很多話也不想再說了,說多了又是一場爭論,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趙詢此刻的心情卻是有些猶豫,他既是覺得李忠之言很有道理,魏文南對朝廷向來忠心耿耿,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朝廷若是不能給出一個交代,天下人會如何遐想自己作為天子,又會被天下人如何看待
但是趙詢又覺得陳虎等人所言,也是有些道理,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貿然定下結論,只會立即讓石虎與朝廷形成對立,那樣的話,一場戰爭就真的是不可避免了,如今的朝局勉強穩定下來,西域、隴右兩地的人事安排與后續計劃,正要展開,趙詢這個時候,真心不想發生任何意外,他只想穩定的度過這段時間,把西域、隴右兩地的事情優先決定下來。
沉思再三,趙詢最后說道“派個人去嶺南看看吧,一定要把魏文南的事情,給朕弄清楚,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