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柏安則是沒有說話,他和司馬衷并不熟悉,而且他也不善于說那些安慰人的話。
李勛此時卻是呵呵笑了起來。
黃繪怒視李勛“你笑什么”
李勛說道“一個人若是活不明白,那確實不該來到這個世界,早就應該去死了。”
黃繪正要發作,司馬衷此時已經睜開眼睛,對著李勛說道“老夫自問與你無冤無仇,為何連你也要欺辱老夫難道就不能讓老夫安靜的死去”
“不能。”
李勛正色道“你若這樣死去,那便是死不瞑目,糊里糊涂,你與我確實無冤無仇,但在隴右,多有你的教導,我才避免少犯很多錯誤,所以,你對我有恩,我不能讓你就這么死去。”
聽聞李勛這么說,黃繪的臉色才是緩和下來。
司馬衷靜靜看著李勛,沒有說話。
李勛抓住司馬衷的手,輕聲說道“老將軍,你說你這輩子白活了,那我問你,白巾軍圍攻晉陽的時候,若不是你,晉陽一旦被攻破,天下局勢會如何,戰爭再次擴大,又有多少百姓將會遭到涂炭你再云州當刺史的時候,洪水爆發,若不是你身先士卒,率領軍隊堵住了洪水,又有多少百姓將會流離失所你做了這么多事情,挽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你怎么能說這輩子白活了呢”
聽了李勛的這番話,司馬衷目光之中,慢慢有了神采,不再是黯淡無光。
李勛最后說道“你和皇上,不管發生什么,那只是個人恩怨,就國家而言,就百姓而言,你問心無愧,這就足夠了。”
司馬衷臉上有了笑容“是啊,老夫這輩子,對國家,對百姓,問心無愧,這就足夠了。”
隨后,司馬衷對趙柏安說道“趙大帥,人死恩怨消,不管如何,請你善待禁軍將士,他們對你,對國家,從未有過二心。”
趙柏安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前番之事,是我有錯,以后我會注意。”
趙柏安竟是道了一聲歉,這確實很難得。
司馬衷又對黃繪說道“我家中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死后,能幫就幫幫吧。”
黃繪重重點頭,說道“你放心,呈兒是一個聰慧的孩子,我會引導他走上正途。”
司馬衷有三個兒子,但都是短命,早早便是死去,現在只有兩個孫子,長孫四年前參軍,最終死在戰場上,次孫剛滿二十,聰慧好學,很有才華,準備參加科舉,走入仕途,只可惜體弱多病,加之司馬衷一身清廉,家中貧寒,并不能給自己的后代帶來多少幫助。
最后,司馬衷緊緊握住李勛的手,笑道“你還年輕,日后的路還很漫長,我也不多說什么,只希望你心中始終能夠懷有善意。”
李勛點了點頭“人不負我,我不負人。”
李勛的那番話,無疑解開了司馬衷的心病,其實他也是怒急攻心,若是可以給他時間,他自己就能慢慢想明白,只是有些時候,打擊來的太過突然,毫無準備之下,司馬衷頓時垮了,若不是李勛,他很有可能帶著深深的遺憾死去。
最后的最后,司馬衷帶著笑容死去,就像李勛所說的那樣,自己這輩子,問心無愧,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