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勛看了尤明遠一眼,沒有再說什么,但是心里已經有了一些奇怪,這次前來望縣,尤明遠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什么,但是李勛總感覺有些刻意,刻意的把自己帶到這里來。
“楞在那里干什么,喝酒。”
尤明遠舉起杯子。
“岳父,我敬你。”
李勛端起杯子敬酒。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尤明遠給李勛談了他年輕的時候,在地方做官的經歷。
尤明遠在地方,做了八年的縣令,五年的刺史,十幾年的時間,他的青年時期,是在地方度過的,在他看來,縣令雖然是最小的地方官,卻也是責任最重,最難做的一個官員,往上一級的刺史,或者其他什么更大的官,多多少少,都會有人幫你分擔,為你出謀劃策,但是縣令不同,別看只是小小的一個縣,但那也是少則十幾萬,多則幾十萬的百姓,所有大小事務,都需要縣令一個人來決斷,若是做錯了,影響的不僅僅只是個人,而是全縣十幾萬百姓的生活。
尤明遠笑道“我做縣令那一會兒,真可謂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就怕出錯,以后官越做越大,反倒是越來越輕松了。”
李勛輕聲說道“岳父您一直都是一個好官,許多百姓到現在都還記得您的恩情。”
李勛這并不是在奉承尤明遠,而是說的實話,前番去江南與河南兩地,到過尤明遠曾經做官的地方,那里有的百姓,確實至今還沒有忘記多年前的那個尤明遠尤縣令或是尤刺史,這個叫做尤明遠的父母官,為本地百姓,做了許多實事與好事。
門閥世家集團,掌控輿論,甚至制定德、仁、禮等做人做官的標準,因為這些東西是他們制定的,所以他們這個階層的人,反而會更加認真的去執行這個規矩與標準。
晉朝從中期開始,為了解決權貴階層太過集中,減少政治斗爭,所以慢慢有了一個規定,那就是不經地方,不得入相的潛規則,也就是沒有在地方做過地方官的人,以后是沒有資格進入政事堂為相的。
門閥世家的核心弟子,他們以后的道路,其實早就已經被家族所打理好了,比如尤明遠,進入仕途之后,很快便是被派到地方,進行歷練,家族對他的要求就兩點,做個好官,獲取好的政績與名聲,然后資歷夠了,便會被調回豐京,開始得到重用。
這其實是一種很強的約束,對于尤明遠這種家族核心弟子,一個未來可能成為下一代族長人選,他必須做到這兩點,反之,那些庶出的子弟,或是旁家子弟,反而沒有那么多的約束。
家族所選中,未來家族權利的接棒人,若是沒有好的名聲,沒有可以拿出手的政績,在朝堂這個政治大舞臺,你拿什么去和別人競爭
所以說,許多門閥世家出去,到地方做官的子弟,往往都是非常清廉,名聲與政績都是極好。
而許多這樣的人,當他到了至高的地位,取得了至高的權利,便是開始變得貪婪與狡詐,有人說他是被權利給腐蝕掉了,其實這種說法并不完全對,他們或許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只是在沒有得到最高權利之前,因為各種限制與約束,不得不表現出一副,別人希望看到的面孔,一種偽裝。
尤明遠有些感嘆的說道“做個貪官很容易,但是做個好官,卻很不容易,當年若不是父親的期盼,家族的堅持,或許我都不會去做官。”
李勛看了尤明遠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尤明遠的這番感嘆,恐怕并不完全是實話。
兩人正喝酒聊天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李勛看了過去,來人竟是陳恒安,他的目光頓時都是一凝。
“你怎么來了”
李勛沉聲問道。
陳恒安拱手道“主公,豐京那邊出事了。”
“說。”
陳恒安看了尤明遠一眼,然后來到李勛的跟前,在其耳邊低聲細語了一番。
陳恒安的聲音很小,但是傳到李勛的耳中,卻是猶如雷霆萬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