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幼卿帶著安姐兒、澈哥兒回得府來,叫文夫人毫不歡喜,她忙著操辦錦心的嫁妝,翻騰出許多陳年的箱子來,小孫女兒在身側,那些塵封多年的物件似乎也都有了去處。
瀾心給錦心的添妝是他們夫婦二人捎回來的,許多事情姐妹們間或許都心知肚明,只是明面上還是要做得體面些,便如她們每個人給其余人明面上的添妝都不會有太大差別。
其他的箱子是作為云幼卿夫婦二人帶回的特產禮物送進來的,錦心打開見其中有數匹顏色鮮艷的彩緞、兩匹大紅料子,一匹妝緞一匹織錦。另有金玉頭面兩副、金玉如意兩對,一匣子打得“柿柿如意”的金錁子。
這段日子蕙心與未心也陸續給錦心捎回許多東西,婄云收整著箱子,笑著道“等過些年,小一輩的都大了,您還不知要給出多少去呢,如今且收著吧。”
“給她們多少我都樂意。”錦心道“如今瞧著澈哥兒、三姐家的逸哥兒,他們兩個可是吃虧了,這些個女人的東西,給了他們也撈不著啊。”
婄云笑了,“管他呢,便宜媳婦還不是便宜他們了”
二人隨口說著話,屋外天邊蔓開黑色,錦心轉頭往窗外看去,地上一片雪光銀白。錦心輕輕吐出一口長氣,“冬月末了”
“是啊,婚期將近了。”婄云將比甲披到錦心肩上,軟聲道“新娘子還不早些睡您的身子是比往年好了,可以不能仗著這個肆無忌憚地就開造啊。”
錦心懷里抱著湯婆子,嗔她“你總說我”
“我就盼著能這么好端端的,再說您幾十年。”婄云掖了掖她膝上的毛線氈子,笑道“等咱們都成了掉光牙齒的老太太了,要念叨您,我也照樣能念叨您。”
錦心撇撇嘴,“兇得很,也就我忍著你了。”
婄云也撇撇嘴,又挑挑眉毛,錦心哼哼兩聲,倆人對視一眼,又都笑出聲了。
幼稚。
錦心的及笄禮辦在臘月里,雖然從前她在金陵寂寂無名不大顯于人前,但今年到底定了一樁眾人眼紅的好親,雖然轉眼那位“金龜婿”便向朝廷請辭了身上的官職掛冠歸野,可沒見皇帝還改封了逸遠候封號與那賀旭,恩準三代內不降等襲爵。
那賀旭說要繼承父母遺志開醫館,便御賜匾額,可見圣眷恩寵猶在,太子在金陵辦事,其中也不乏有他的影子,這位還在這天下最尊貴的父子兩個跟前掛著號,就沒人敢忽略輕視他的未婚妻子。
反正金陵城內對賀時年之事是眾說紛紜,人心言語紛雜,錦心并不在意有些說她誤了賀時年前程的說法。
相反她還頗為得意,姑娘我高興,賀時年他樂意,他們背地里再說什么閑話,又能管到他們兩個頭上嗎
且無論那群人口中怎么說,女眷中總有大部分人是羨慕她的。
羨慕賀時年為她歸野,羨慕身份貴重戰功顯赫的一品侯就看上她了,有的心里的羨慕成了嫉妒,說起話來便話里話外掛她拖累賀時年,或者賀時年總有一日會后悔,屆時看她的日子如何。
甚至還有人把話說到了錦心耳朵邊上,仗著長輩的身份看似苦口婆心地勸解,其實話里話外都以過來人的身份訓誡教育錦心,叫她要三從四德不可任性無理,叫她日后好生勸勸逸遠候不要耽誤了大好前程,不然日后一但夫妻離心,她的日子留不好過了云云
總歸是端著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滿嘴淤泥糟粕。
錦心倒是沒往心里去,當時只是冷笑一聲,叫她與人親自置氣,屬實是把那碎嘴的婆子抬得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