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成績不是還沒出來呢嗎”文從翰匆忙地坐下灌了口茶,總算恢復到往日鎮定從容的模樣,文老爺笑道“昨日我回城中赴宴,遇上知府謝大人,他說我幸得一麟兒,你還不明白意思嗎今日放榜,已經命人去探看了,不出所料,再有一個時辰,人也應該回來了,正好咱們收拾東西準備起身。”
文從翰不由擰眉“謝大人”
文老爺想到本府與謝大人的交情是緣何加深的,不由目露疼惜地看了錦心一眼,嘆道“也是陰差陽錯。”
文從翰瞬時了然,不再言語。
胡氏算是文家送給金陵知府的一道保命符了,因為在執金衛攜當今旨意來到金陵之前,金陵知府就已經開始追查罌粟粉一案,不然如今罌粟粉已經逐漸向金陵侵染,金陵知府若還是渾然不覺,怕也少不了一個失職失察之罪。
若是文家沒那么遵紀守法,直接私自處置了胡氏,也不必直接打死,打板子后扔回家,堵住尋醫問藥的門路,插起來自家自然是干干凈凈的,外頭也無人會追究,但金陵知府可就倒了霉了。
當日執金衛來金陵查案,謝大人對罌粟一案的進度便突飛猛進,跟著在后頭撿了不少漏,隱隱也發覺這其中恐怕不是尋常江湖勢力或是家族傾軋斗法,而是官方下場了。
至于是哪個官方,謝大人為官多年,心中也暗自猜測出來幾分,因此心中更生恐懼。
這段日子江南官場風起云涌暗潮涌動,若是他沒先查上罌粟一案,只怕自己也撈不著好處,單看他那幾位同僚們,這些日子頭發可都是大把大把的掉啊。
也因此,他在生意上給文家開了些方便之門不說,也愿意在府試成績板上釘釘甚至對閱卷考官已經沒有約束之后、放榜之前,提前給文家一個定心丸。
作為一府最高官員,謝大人還是多少能有些自由的,文從翰是江南之地有名的少年才子,他為官的底線也不會允許他從中周旋做什么手腳,但在諸事塵埃落定之后,向文家透露一些,是他的自由。
此時一屋子人歡喜得不知怎樣了,卻還得按捺住,靜心等著看榜的人回來。文夫人已吩咐人去收拾行裝、套馬車,要到云家去,又是要開始談論婚事,禮物自然不能薄了。
雖然文從翰與云氏女已有婚約在身,但文老爺與文夫人的意思,還是要鄭重地三書六禮一重重地走下來。
今日登門之后先粗粗談一番,帶著媒人去,次日請人登門納采,這是禮儀周全,若提前不知會一聲,直接叫媒人上門,恐怕也會打云家一個措手不及。
文夫人在這些事情上格外講究,也希望云家能感受到自家待這門婚事的重視、對云家的尊重。
文夫人又交代徐姨娘與蕙心照管著園子里、警惕林間火云云,她對家里總是有千萬分不放心,徐姨娘與蕙心俱是含笑應下,叫文夫人盡管放心地去吧。
金陵那邊看榜的人果然回來得極快,氣喘吁吁儼然是一路快馬,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老爺、太太、哥兒,好消息,好消息,咱們家哥兒中了,第三,紅榜第三啊”
眾人歡喜更濃,文老爺忙說要繞一圈,回金陵城中給祖宗上香報了喜訊再往姑蘇去,文夫人只顧點頭答應,笑眼看著兒子,也是激動又歡喜,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如今過了府試,有了秀才功名,文從翰才算真正走上科舉這條路上,而他今年方是束發之年1啊。
文夫人口中喃喃念道“母親,母親,您看到了嗎您的外孫,豈不勝過那些人千百倍”
眼看一行人歡天喜地地出門上了馬車,徐姨娘與秦姨娘對視,眼中都有些笑意。